自从那天撞破斑与柱间的秘密会面后，羽便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只要族里没有派下任务，她总会悄悄跟在哥哥身后，穿过那片隐蔽的小树林，去见那个有着蓬松蘑菇头的少年。
她把这个秘密死死揣在怀里，连父亲田岛和最亲近的泉奈都未曾透露半分。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安静地站在斑的影子里，听两个不同家族的少年谈论忍者生涯的无奈——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那些深夜里惊醒的噩梦，那些对族人伤亡的愤怒与无力。可说着说着，他们又会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眼里燃起奇异的光，畅想着一个没有战争、孩子们能安心长大的未来。
“和平啊……”羽常在心里悄悄重复这个词。在这个刀光剑影的年代，它像易碎的琉璃，像天边抓不住的云，却又带着让人忍不住向往的温度，像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她偷偷观察着哥哥。斑在族人面前总是冷硬如冰，可在柱间面前，总会卸下那层铠甲。尤其是每次和柱间比试赢了之后，他会微微扬起下巴，嘴角抿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像族里那只打赢了架的黑色忍猫，明明想装作不在意，尾巴尖却会忍不住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发出“喵喵”的邀功声。
“小羽，”正在和柱间讨论着什么的斑忽然回过头，指了指脚下这片开阔的空地，“你觉得以后在这里建一个村落怎么样？”
羽的思绪还停留在“哥哥好像傲娇猫”的念头里，脑子里甚至浮现出斑顶着猫耳的模样。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一撞，她几乎是本能地应了一声：“咪——”
尾音还没消散，羽就猛地捂住了嘴。
糟了！
忍者的听觉岂会错过这声软糯的音节？柱间像是被点燃的烟花，“唰”地跳了起来，眼睛亮得像缀满了星星：“羽妹妹果然好可爱，和我的弟弟一样！我就说嘛，之前看你总跟在斑身后，昂着头一脸‘我哥哥最厉害’的样子，就像只护主的小猫咪！”
“你胡说什么！”斑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小羽她是我妹妹，你少叫得这么亲近！”话刚说完，他又别扭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小羽才是最可爱的。”
羽感觉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热度顺着脖颈一路蔓延到耳根，连带着耳朵尖都红得快要滴血。她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胡乱丢下一句“柱间是笨蛋！”，便踉跄着后退两步，转身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身后传来柱间被打击到的呜咽声，大概又蹲在地上画圈圈了吧。可羽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声丢脸的“咪”。
这绝对是那个蘑菇头的阴谋！
她愤愤地想。表面上装得傻乎乎、乐呵呵的，用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放松警惕，实际上专挑人走神的时候突然开口，让人来不及反应就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尴尬到连对视都不敢——这招也太卑鄙了！
正走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荒诞的画面：变成猫咪的斑，浑身漆黑的绒毛炸得蓬松，却被柱间拿着逗猫棒逗得团团转。柱间还会弯着眼睛笑，只是那笑容里藏着点狡黠。
羽猛地打了个寒颤。
邪恶的蘑菇头！
她攥紧拳头，脚步更快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想象和身后那个“罪魁祸首”一并甩开。
——————
最近族里的任务像是疯长的藤蔓，缠得羽几乎喘不过气。刚结束一趟边境侦查，她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推开玄关纸门的瞬间，就被屋里凝重的气氛钉在了原地。
斑端正地跪坐在榻榻米上，背脊挺得笔首，侧脸的线条冷硬如刀刻。他对面，父亲田岛眉头紧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地按在矮桌边缘，泉奈则抿着唇，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担忧。三人之间的空气像结了冰，连尘埃落下都仿佛能听见声响。
羽心里“咯噔”一下，某种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她轻手轻脚走到斑身边，学着他的样子跪坐下来，膝盖刚触到冰凉的榻榻米，就用余光瞥见哥哥紧抿的唇角——那是他隐忍到极致时才会有的表情。
这副模样，绝不是寻常的训话。
“斑和千手的那个小子私下见面的事，被发现了。”田岛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像块冰投入滚油，“那个叫柱间的，是千手佛间的儿子。”
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碎了。羽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摆的布料，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腔。
田岛深吸一口气，将下午在南贺川的对峙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他如何撞见斑与柱间会面，如何与千手佛间剑拔弩张，泉奈和对面千手家白头发的小子对峙，又如何在争执间，亲眼看到斑的眼睛里绽开了猩红的勾玉。
“……说到底，就是被千手的小子骗了。”田岛的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冷硬，“以为几句空话就能换来和平？千手一族的狡诈，你还是看得太浅！”
“斑哥开眼了？”羽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写轮眼，是宇智波的荣耀，却也意味着要背负成倍的痛苦与仇恨。她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哥哥，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斑似乎察觉到了妹妹的目光，沉默着转过头，缓缓睁开了眼。左眼的虹膜上，一枚漆黑的勾玉正缓缓旋转，像暗夜中跳动的火焰，带着灼人的温度与沉甸甸的重量。
“这么一来，斑哥就会变得更强了。”羽望着那枚勾玉，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服自己。
可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在尖叫——斑哥果然是被那个邪恶的蘑菇头骗了！
若不是柱间用那些虚无缥缈的“和平”画饼，斑哥怎会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若不是被父亲撞破时情绪激荡，斑哥又怎会在这种时候开眼？那双写轮眼里，藏着的恐怕不只是力量，还有被背叛的愤怒与失望吧？
羽偷偷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顶着蓬松蘑菇头的少年，笑得越是无害，心思就越是深沉。先是用奇怪的话让自己出糗，现在又骗得斑哥开了眼……果然是最卑鄙的蘑菇头！
她抬眼看向斑紧绷的侧脸，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盯紧哥哥，绝不能再让那个千手的小子有机可乘。
可恶的千手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