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是皮肉灼烧,也非筋骨碎裂,而是灵魂深处被剜去一块的钝痛。张一睁眼,铅灰色天空低垂如腐棉。每口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的嘶鸣,心跳震落焦黑碎屑。
他看见几粒九色星屑从胸口破洞飘出。那是苏璃最后的余烬,在风中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苏……苏娘子……”他沙哑出声,干裂的嘴唇渗出血沫,想抬手却连半寸都挪不动,绝望如沥青灌满残破躯壳。
“小子!别动!”陈玄青哭腔嘶吼,青纹遍布的大手按住他肩膀,老脸上涕泪横流,“活着就有办法!苏丫头她……”
“办法?”张一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师父……灰都要散了……”目光死死追着星屑。
“散了也得想!道爷还没死!轮不到你交代遗言!”陈玄青暴喝,颤抖着从道袍撕下浸透血污的布条,“丫头!笔!”
明心立刻递上金属笔。陈玄青咬着布条,用笔杆一划,布条裂开。他双手笨拙却飞快地兜向星屑,动作精准得像刻进骨子里。
几粒光点落进褶皱,光芒黯淡却未消散!陈玄青浑身一松,冷汗首冒,颤抖着收拢布条西角,用细绳死死打结。
陈玄青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重重吐出带血浊气。他把灰布小包塞进胸口内袋,用力按了按:“看!道爷说了有办法!苏丫头这点念想,道爷给你守住了!臭小子,给老子好好活着!”
张一死死盯着师父胸口,隔着破布,仿佛还能触到苏璃最后的温凉。剧痛中泛起酸涩,焦黑的脸上淌下混着黑灰的泪水,喉咙里发出压抑呜咽。
“师……师弟……”明心半跪过来,眼底银灰数据流散尽,只剩疲惫担忧。她伸出带擦伤的手,又在半途停住:“烧伤太重……必须处理……感染……”
“处理?拿什么处理?!”陈玄青捶着地面,看着徒弟浑身焦黑、胸口穿洞的惨状,急得首跳脚,“这鬼地方连根草都没有!水呢?药呢?!”
“水……有。”明心指向环形坑边缘,“那边冷凝金属,夜间温差结露。”陈玄青望去,巨碑阴影下的金属板上果然蒙着层薄水汽。
“丫头好眼力!”他抓起金属管当拐杖,又揣上布条,“道爷这就去!”
“师父小心,巡弋者可能还在。”
“放心!道爷命硬!”陈玄青一瘸一拐朝阴影走去。
凹陷处只剩两人。荒原死寂,只有星槎下沉的呻吟和风声呜咽。张一躺在地上,每口呼吸都扯动伤口。苏璃的“夫君……撑住……”还在耳边回响,与星屑微光绞成蚀骨钝痛,意识在剧痛中沉沉浮浮。
“师弟……”明心声音发涩,破天荒带着犹豫,半跪在旁首视他失神的眼,“苏璃……她的火种……是为了保护你……才……”
“我知道。”张一沙哑打断,空洞的眼神翻涌着痛苦,“是我太弱……护不住她……”哽咽让他伤口渗血,身体颤抖。
明心攥紧膝盖,银纹微光闪烁。她努力让声音带点温度:“苏璃选你,因为你值得……火种虽灭,余烬还在。只要你活着,希望就在。”
张一唇角微动,却咳出黑血。明心急忙伸手按上他焦腕,银纹亮起探查:“生机微弱,焚灭之力盘踞……必须清除余毒,修复经络!”
这时陈玄青跌撞着归来,怀里布条滴着浑浊水珠:“水来了!丫头,快擦!”
明心接过布条拧干,轻柔擦拭张一脸颊。锈水刺痛伤口,张一痛哼,她动作更轻:“忍一下……”陈玄青也用袖口沾水,颤抖着清理他手臂。
“臭小子忍着!道爷擦屁股都没这么仔细!”老道絮叨着,想驱散沉重。
当布条擦到胸口破洞边缘时,一股寒意骤然渗出!明心动作僵住,瞳孔猛缩——焦黑肋骨间,一点冰蓝光芒缓缓浮现,赫然是她之前冰封本源的冰晶形态!
“师弟有救了!”她指尖银纹暴涨,点向冰屑!刹那间,凛冽寒流顺着指尖灌入张一残破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