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音谷的空气里浮动着破碎的音波,像无数根断弦在颤抖。叶辰站在本源音柱前,仰头望着那根首插云霄的晶石柱——柱身布满蛛网状的裂纹,金色的法则之音正从裂缝中丝丝缕缕地溢出,却刚离开音柱就被缠绕其上的灰黑色雾气吞噬。
“它在害怕。”苏雪轻声道,护莲佩与青莲核心共鸣,发出柔和的蓝光,“本源音柱的意识在发抖,就像受惊的孩子。”
曲长老的眉心音石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用意念传递着焦急:“镇魂曲的韵律只能暂时稳住它,一旦我们力竭,音柱会彻底崩裂。”
叶灵握紧了星辰琴,邪莲之力注入的黑金色琴弦微微震颤:“那就别给它崩裂的机会。”他看向叶辰,“哥,还记得在雷之域的生灭阵吗?这次换个调子。”
叶辰点头,正莲之力顺着雷音鼓的鼓槌流淌,鼓面泛起的青光与叶灵琴弦上的黑光交织,在空中织出一道青黑双色的音波。青莲核心悬浮在两人之间,核心内的光晕随音波起伏,将镇魂曲的残谱与正邪之力完美融合。
“乐灵族,起阵!”曲长老一声令下,残存的乐灵族人立刻围坐在本源音柱周围,眉心音石同时亮起。他们虽不能发声,却用意念在空气中画出金色的音纹,这些音纹汇入青黑音波,让原本冷冽的旋律多了几分温暖。
小红叼着风吟笛,龙息吹动笛孔,吹出一串跳跃的音符。它的龙威与音波碰撞,竟生出一种奇异的节奏感,像战鼓在为乐曲定调:“本龙这调怎么样?够不够劲!”
灰黑色的噬法源核残片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猛地收缩成一团,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脸,发出刺耳的尖啸。那啸声不似任何己知的声音,更像是法则被撕裂时的哀嚎,撞得人耳膜生疼,连青莲核心的光晕都剧烈波动起来。
“是‘破音啸’!”曲长老的意念带着痛苦,“它在模仿万年前域外势力撕裂法则的声音,想扰乱我们的共鸣!”
叶灵的手指在星辰琴上猛地一勾,黑金色琴弦爆发出一道低沉的音浪,如巨石投入静水,硬生生将破音啸撞得粉碎:“模仿别人的声音,算什么本事?”他指尖翻飞,琴弦奏响的旋律越来越激昂,邪莲之力不再是单纯的“灭”,反而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锐气。
叶辰的雷音鼓也随之轰鸣,正莲之力化作金色的音波,与叶灵的黑金色音浪缠绕盘旋,像两条追逐嬉戏的龙。青莲核心的光芒越来越亮,将镇魂曲的完整曲调投射在本源音柱上——那曲调里,有玄渊的晨钟、木之域的叶响、雷之域的雷鸣、幻星海的镜鸣,还有乐灵族最古老的歌谣。
“这是……万域共鸣曲?”曲长老的音石剧烈闪烁,他能感觉到,这曲调比失传的镇魂曲更完整,更包容,“叶玄先祖的预言,真的实现了!”
本源音柱上的裂纹开始缓慢愈合,金色的法则之音不再畏惧灰黑色雾气,反而顺着青黑音波逆流而上,朝着源核残片涌去。残片发出惊恐的尖啸,雾气不断膨胀,试图吞噬这些法则之音,却在接触到音波的瞬间,被一点点净化成透明的光点。
“就是现在!”叶辰与叶灵对视一眼,同时将本源之力注入乐器。星辰琴与雷音鼓的声音骤然拔高,青黑双色的音波在青莲核心的引导下,化作一道螺旋状的光柱,狠狠扎进灰黑色的源核残片。
“嗡——”
一声震耳欲聋的共鸣响彻失音谷,光柱穿透残片的瞬间,灰黑色雾气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里面一颗核桃大小、通体透明的晶体——那是被污染前的源核本质,纯净得像一块凝结的音波。
“是‘音之晶’!”曲长老又惊又喜,“传说中法则之音凝结的精华,能让任何破碎的音波重归完整!”
音之晶脱离雾气后,立刻朝着本源音柱飞去,轻轻贴在最大的一道裂纹上。刹那间,无数道金色的音纹从音之晶中涌出,顺着裂纹蔓延至整根音柱。原本布满裂痕的晶石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晶莹剔透,法则之音如洪流般从柱身涌出,再也没有雾气敢靠近。
失音谷的地面开始震颤,枯萎的草木抽出新芽,空气中的破碎音波重新组合成悠扬的曲调。那些失去发声能力的乐灵族人,眉心音石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们下意识地张口,竟发出了清晰的声音——那声音或许沙哑,却带着重获新生的喜悦。
“我……我能说话了!”一个年轻的乐灵族激动地喊道,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曲长老颤抖着抬手,指尖划过虚空,一道清澈的音波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在空气中化作一只金色的飞鸟。飞鸟盘旋着冲向天际,发出清脆的鸣叫,鸣声传遍整个音之域。
远处的天籁城传来此起彼伏的乐器声,断弦的琴重新奏响,裂缝的笛吹出新歌,蒙尘的鼓敲起节奏。那些崩裂的半透明行星,竟在悠扬的曲调中缓缓凝聚,重新悬浮在星云中,表面流淌的彩色音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音之域……活过来了。”苏雪望着这一幕,护莲佩上的水纹与音波共鸣,映出漫天飞舞的光点。
叶辰将青莲核心捧在掌心,核心内的光晕里,多了一道金色的音纹——那是本源音柱赠予的礼物,承载着音之域的法则共鸣。“它说,以后无论我们在星海的哪个角落,只要奏响共鸣曲,音之域的乐灵族都会听见。”
叶灵拨弄着星辰琴的新弦,黑金色的琴弦发出低沉的共鸣:“听起来像个不错的约定。以后要是遇到解不开的困境,或许能请乐灵族来弹首曲子,安抚安抚那些暴躁的法则。”
曲长老走到他们面前,深深鞠躬,这一次,他用清晰的声音说道:“乐灵族欠诸位一份天大的情。按照族规,我们愿将‘音魂石’赠予你们——它能记录星海所有的法则之音,或许对你们寻找其他域界有帮助。”
一块鸽子蛋大小、通体雪白的石头飞到叶辰手中,石头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轻轻一晃,就传出刚才万域共鸣曲的片段。
“音魂石还感应到,星海深处的‘影之域’最近有些异常。”曲长老指着音魂石上浮现的一道暗影纹路,“那里的法则与光、影相关,据说能映照出万物的另一面,或许……藏着噬法源核最后的残片。”
小红叼着风吟笛,用龙爪蹭了蹭音魂石:“影之域?听起来阴森森的。不过本龙不怕,正好用新学的调子给它们醒醒神!”
离开音之域的那天,整个星域都在唱歌。天籁城的竖琴山峰奏响了万域共鸣曲,乐灵族的孩子们骑着音波化成的飞鸟,在莲舟周围盘旋,将一串串用星贝做的风铃挂在船桅上。
曲长老站在山顶,挥手送别:“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黑暗,只要还有人记得共鸣的曲调,法则就永远不会沉沦!”
莲舟驶入星海,船桅上的风铃随着航行发出清脆的响声,与青莲核心、镇雷珠、枯荣籽、音魂石的共鸣交织在一起。叶辰看着手中的音魂石,石头里不仅记录着音之域的法则之音,还悄悄藏了一段乐灵族新谱的曲子——曲名《同行》。
“影之域……”叶灵望着星海深处那片隐约可见的暗紫色星域,灭世莲剑上的青黑纹路在星光下流转,“能映照万物的另一面?那它照出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是……更真实的样子。”叶辰笑了笑,指尖划过音魂石,石头传出《同行》的片段,“不过真实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会一起面对。”
苏雪靠在船头,看着音魂石上不断变化的音纹,轻声道:“影之域的法则或许孤僻,但只要我们带着共鸣的曲调去,总能找到与它相处的方式。”
小红趴在船舷边,龙爪跟着《同行》的节奏打着拍子,龙尾偶尔扫过风铃,为这首跨域的歌谣添上几个调皮的音符。
星海浩渺,歌声不断。青莲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那些等待被理解、被共鸣的未知法则。而影之域的暗紫色光晕,在远方静静闪烁,仿佛在说:
来吧,看看万物的另一面,看看光与影,本就是一体的两面。
新的共鸣,即将在光影交错处,悄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