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之域的惊雷殿里，最近总是飘着不同的气息。
焚星谷的熔火师正和雷灵族的铸雷匠围着一块雷纹晶讨论——他们想试着用熔火与雷电混合，锻造一种既能抗高温又能导雷电的新金属，用来加固莲舟的船底。风灵族的风语者则在雷云之心的边缘放风筝，那些风筝上缠着青岚汐流族织的海蚕丝，能收集纯净的雷力，据说带回风啸原能改良风灯的亮度。
叶辰坐在殿外的石阶上，手里转着镇雷珠。珠子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嗡鸣，与怀中的莲心、木之域的枯荣籽产生着奇妙的共鸣。这三样东西放在一起时，会在空气中映出淡淡的星图，比之前任何一幅都要完整。
“在看新星图？”叶灵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雷灵族少年送的“电鸣石”，石头轻轻一碰就会发出清脆的雷鸣声，“苍刚才传讯说，木之域的世界树又抽出了新枝，那些新枝指向的星域，和镇雷珠映出的星图重合了。”
苏雪捧着一本雷灵族的古籍走过来，书页上画着许多扭曲的空间符号。“雷之域的古籍里提到过‘幻星海’，说那是一片被空间法则包裹的星域，里面的一切都是‘既存在又不存在’的——你看到的岛屿可能是块石头，你摸到的海水可能是团雾气。”她指着星图上一片闪烁不定的星云，“镇雷珠映出的新星域，应该就是这里。”
小红从雷云之心的方向飞回来，嘴里叼着一串用雷晶串成的珠子，珠子上还沾着几片风灵草的叶子。“雷煞那家伙，居然跟我比谁能在雷暴里待更久！”它得意地甩甩尾巴，龙鳞上的电光还没散去，“不过他说了，幻星海的空间法则会扰乱灵脉，让我们最好带上雷灵族的‘定星盘’，那东西能稳住周围的空间。”
正说着，雷耀族长带着大长老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青铜圆盘，圆盘中央镶嵌着一块会旋转的星核碎片。“这就是定星盘，是当年雷灵族的探险家用来穿越空间乱流的。”雷耀将圆盘递给叶辰，“幻星海的‘空幻族’脾气古怪，他们不相信眼睛看到的，只认‘法则共鸣’。你们带着镇雷珠和莲心去，或许能得到他们的信任。”
大长老补充道：“古籍里说，空幻族能操控‘真实与虚幻’，万年前他们曾帮封界联军隐藏过传送阵，让域外势力找不到。但后来不知为何，他们突然封闭了星域，不再与外界往来。”
叶辰着定星盘上的纹路，忽然想起苏雪刚才说的“既存在又不存在”。“他们是不是在守护什么？”
“谁知道呢。”雷耀笑了笑，“星海之大，每个星域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我们雷灵族，谁能想到镇雷珠一首在雷云之心里面？”他拍了拍叶辰的肩膀，“去吧，等你们从幻星海回来，雷之域的‘雷祭大典’就该开始了，到时候，我让雷灵族的孩子们给你们表演‘雷火舞’。”
离开雷之域的那天，雷灵族的战士们在雷云之心的峰顶列成两队，金色的雷光组成一道拱门。莲舟从拱门下穿过时，雷煞突然喊了一声：“叶辰！下次回来，我跟你比谁的枪更快！”
叶灵在船头笑着挥手：“他没空，不如跟我比剑？”
莲舟驶入星海后，镇雷珠、莲心、枯荣籽的共鸣越来越强，星图上的幻星海位置也越来越清晰。那片星云确实像古籍里说的那样，闪烁不定，时而凝聚成一颗星球的模样，时而又散开成一片雾气。
“定星盘开始发热了。”苏雪指着圆盘中央的星核碎片，碎片正在旋转，发出淡淡的白光，“周围的空间确实在扭曲，你看那边的星辰，明明是首线，看起来却像条曲线。”
小红趴在船舷边，好奇地用龙爪去碰那些扭曲的光线，爪子穿过光线时，竟短暂地变成了透明的。“哇！本龙的爪子不见了！”它吓得赶紧缩回来，发现爪子完好无损后，又忍不住去碰，“真好玩！”
叶灵靠在船桅上，灭世莲剑斜插在甲板上，剑身在扭曲的光线下忽明忽暗。“空幻族能操控真实与虚幻，那他们看到的我们，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或许对他们来说，‘相信’就是真实。”叶辰望着幻星海的方向，镇雷珠在他掌心亮起，“就像当年我们相信正莲与邪莲能共存，相信不同的域界能联手——这些在一开始，不也像虚幻的吗？”
莲舟进入幻星海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原本的星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雾海，雾海里漂浮着许多半透明的岛屿，岛上的建筑看起来既像凡域的青阳城，又像灵域的凌仙宗，甚至还有雷之域的惊雷殿轮廓。
“定星盘的指针在乱转。”苏雪看着圆盘，星核碎片的光芒变得忽强忽弱，“它说我们现在既在雷之域，又在玄渊，还在木之域——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一个缥缈的声音突然在雾海中响起，听起来像是很多人在同时说话，“在这里，‘可能’本身就是最没用的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雾海中央缓缓飘来一艘船。那船像是用月光和雾气做的，船上站着一群身影，他们的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面容像是由无数张脸叠加而成。
“空幻族？”叶辰握紧镇雷珠，珠子立刻发出明亮的金光，“我们是玄渊大陆来的，想向你们打听一些事。”
“打听？”那个缥缈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们想打听‘真实’，还是‘虚幻’？想知道万年前我们为何闭域，还是想知道你们脚下的船，此刻是不是真的存在？”
小红怒视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鬼话！本龙的船当然是真的！”它用龙爪拍了拍甲板，甲板发出沉闷的响声——但奇怪的是，那响声没有在雾海里传开，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叶灵忽然笑了：“你们是想让我们证明，自己是‘真实’的？”他拔出灭世莲剑，剑身在雾中划过一道黑芒，那些被剑光触及的雾气竟凝结成了实质的水滴，“正与邪的力量交融，是万年前没有的事，这算不算真实？”
雾船上的身影似乎骚动了一下。那个缥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混沌青莲的碎片能分清真实，你们怀里的莲心，此刻正在发光——它说你们是‘带着温度的真实’。”
话音刚落，周围的雾海开始退散，露出一片澄澈的星空。那些半透明的岛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由无数镜面组成的星球，星球表面映照着玄渊、木之域、雷之域的模样。
“欢迎来到幻星海的‘镜都’。”雾船靠了过来，为首的身影轮廓渐渐清晰，露出一张分不清男女的脸，“我是空幻族的镜语者。你们要找的答案，藏在镜都最深处的‘忆镜池’里——但那里的镜子，会照出你们最不想面对的‘真实’。”
叶辰看向叶灵和苏雪，三人眼中都没有犹豫。从青阳城的家族危机到断星台的封印，从噬法星的净化到雷之域的共鸣，他们早己明白，越是逃避的真实，越可能藏着破局的关键。
“那就让我们看看，是什么真实。”叶辰握紧镇雷珠，莲舟缓缓朝着镜都驶去。定星盘上的星核碎片此刻亮如白昼，映照着镜都的镜面，也映照着他们前行的方向。
小红兴奋地龙吟一声，龙爪拍了拍船板：“不管是什么真实，本龙都能一拳打碎！”
镜都的镜面在星光照耀下反射出万千光影，那些光影里，有他们走过的路，有他们遇到的人，还有一些模糊的、从未见过的画面——像是星海更深处的景象，又像是未来的某一天。
镜语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悠远：“很多人害怕虚幻，却不知道，虚幻往往是未被接纳的真实。”
叶辰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渐渐合拢的雾海，忽然明白，幻星海的法则或许并非“既存在又不存在”，而是“所有可能都同时存在”——就像他们一路走来，从彼此对立到并肩同行，从守护一域到联结星海，本身就是从“不可能”里走出来的“真实”。
莲舟驶入镜都的那一刻，忆镜池的水面泛起了涟漪。池水中，第一面镜子亮了起来，里面映出的，是万年前封界战的最后一幕——混沌青莲碎裂时，有一道身影抱着一块莲瓣，坠入了幻星海的方向。
那身影的轮廓，既像叶辰，又像叶灵，还带着一丝空幻族的模糊。
新的真实，开始浮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