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深，阁楼窗外是一片沉沉夜色，风吹动木制屋檐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薇薇安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毛毯，看向斯内普：“我去洗个澡。”
她说得自然得仿佛这里真的是她的家，一点也不见外。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盥洗室里水声哗哗地响起来，斯内普翻开书，他听着水声不断地拍打瓷砖地面，莫名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
不到二十分钟，薇薇安就洗好了。她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来，银白的发丝贴在锁骨上，脸颊被热水熏得微微泛红。
“好了，西弗勒斯。”薇薇安眯眼看他，“该你了。”
“我？”斯内普的眉微微一挑，似是有些不解，“为什么？”
“你头发都油了。”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洗洗总不会死吧？”
斯内普：“……”
他怔了一下，接着蹙起眉，冷哼了一声，却还是放下了书，起身往盥洗室走去。
他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但还是听了她的。
好像从她出现开始，他就总是不自觉地照着她的节奏走。
而薇薇安，此刻背靠在床头，手撑着下巴，轻轻一笑。
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让斯内普洗头。
等斯内普洗完回来，头发终于不像油漆刷子，黑发贴在脸颊两侧，略微有些凌乱，却清爽了不少。
他的脸颊还带着一丝被热水熏出来的红，像是少年时才该有的脆弱神情。
薇薇安抬头看他一眼，慢悠悠的说着：“不知道波特看见会怎么想。”
斯内普没理她，拉开了椅子坐下，又随手拿起桌边的书翻了几页，但明显注意力并不在字上。
“你说的那个教授他忽然出声，语气里透着点若有若无的试探：
“是个什么样的人？”
薇薇安闻言怔了怔。
屋子里静了几秒，她没有笑，没有敷衍，而是垂下眼睫，轻声道：
“他是一个很强大的巫师。”
她抬起头看着他，语气忽然认真得像是在宣誓：
“他的黑魔法防御术无人能敌，他对魔药的理解和造诣远远超过课本。”
“他的魔杖一挥，哪怕最难驯服的魔药材料都会乖乖听话。他是我认识的，最出色的魔药大师。”
斯内普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胸口忽然有些发紧。
“……魔药？”他垂下眼，低低地重复。
“嗯。”薇薇安轻轻点头，毫不犹豫，“没有人比得上他。”
斯内普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书页。他嘴唇紧抿，眼神里有一瞬的暗潮涌动。
沉默几秒，斯内普又开口：“你下次能不能，带一瓶他炼的药剂来给我看看？”
薇薇安微微一怔，而后笑着点头：“好。”
“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你的魔药水平这么差劲？”斯内普问。
薇薇安扯了扯嘴角：“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薇薇安淡淡说着：“从我上学开始，我就只有一门课学不好。”
“那就是魔药学。”薇薇安眼里有些颓然：
“无论我多么用心去处理材料，去记配方，都无济于事。”
“它们不听我的话，或许，我天生就不适合这门课。”
斯内普捏着书，垂着眼眸。
夜色更沉了。阁楼上方的木梁偶尔发出轻响，托比亚斯在楼下打鼾，声音断断续续。
斯内普回到床边，坐在她身侧，两人之间只有一点点缝隙。
薇薇安己经半躺在枕头上，眼睛有些合不住了，但嘴角还勾着一点点懒洋洋的笑意。
“谢谢你收留我”她呢喃着。
斯内普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那里，盯着她安静地睡去。
她的睫毛很长，呼吸均匀，头发滑落在枕头上，像一缕银色月光。
斯内普捏着魔杖一挥，那半干的头发就被全部烘干。
她不该来这里。
他这样想着。
她不该住在这个屋子里，不该和一个麻瓜的儿子共用一张床，不该在这个粗俗、满是酒味和暴力回音的房子里被砸得头破血流。
她是法国的纯血大小姐。
她有银质家徽，昂贵的毛皮斗篷，还有一口温柔而准确的法语。
她属于阳光、长桌晚宴和高塔的尖顶，而不是这种被漏水屋顶压住的黑暗。
她不该有一个自己这样的朋友。
斯内普沉默地看着她，像在凝视一个梦境。
首到很久之后，他才慢慢躺下。
他失眠了，像猫头鹰一样，睁了一夜的眼睛。
薇薇安在二十西小时的最后一个小时离开了蜘蛛尾巷，也就是一大早。
等她回到现在的时间时，她却因为过度睡眠而睡不着了。
此刻还没有宵禁，薇薇安披着大衣走出休息室，却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急匆匆的朝着薇薇安走来。
薇薇安看见他阴郁的神色，本能的感觉他是冲自己来的，她转身就跑，但被他大步追上。
“薇薇安。”斯内普阴沉着脸：“跟我走。”
他抓着薇薇安的手腕就把她带到了办公室。
石门重重关上，斯内普盯着穿着睡裙的薇薇安，他脖子里都是冷汗。
因为他刚刚又感受到了记忆的涌入。
这次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些东西。
在西年级时忽然和他交好的少女，用神锋无影替他和波特打架的人。
还有在旋转楼梯和莉莉的争吵，以及蜘蛛尾巷被砸烂的头。
那个人就是她。
薇薇安·莫里蒂亚。
在自己的那段记忆里，她也叫这个名字。
“教授……”薇薇安佯装无事发生，疑惑问道：“发生什么了？”
“你究竟是谁？”斯内普低声问道：
“我为什么会有你的记忆。”
薇薇安猜到是这件事，她扭过头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教授。”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知道。”斯内普摇着头。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能够穿越时空的咒语或者药剂。
有个东西能够跨越时间，但也只能被控制在几小时之内。
那就是时间转换器。
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不会有这种巧合，现在的薇薇安，和他西年级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神锋无影，是他教给薇薇安的。
薇薇安在自己西年级的时候使用了它，可那会的自己根本没有创造出这个咒语。
再细微一些的他有些记不清了，但他记得薇薇安好像在蜘蛛尾巷住了一晚。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他看着薇薇安的眼睛：
“你回到了我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