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颂刚到宿舍，水都没喝，就收到了陈默的消息：
【小颂，剧本看得怎么样了？最好在你去综艺前定下来，我们好推进。】
手机一甩，往后一靠，眼睛一闭。乔颂烦了，她此刻认为李老师说的话特别有道理——娱乐圈，果然很复杂。
陈正贤比乔颂还烦，霍行川见完人回来就施展缠人大法。
“人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签约了吗霍总？小乔怎么说？”
“霍总你说句话啊霍总。”
霍行川无语，伸手揉了揉眉骨，摇头：“她没同意。”
不光没同意，甚至还得寸进尺的提出了个要求——
“霍总。有机会能加入霍氏我很荣幸。但是合同有的地方我不太能接受，”乔颂正色，目光清透，首首望了过来：“但在此之前，我更想讨论的是，霍氏想要怎么安排我呢？”
“刚才霍总说，旗下会开一家关于精品路线拍摄的公司，那旗下的艺人怎么安排呢？我是否主要以拍摄电影、电视为主？还会参加综艺吗？如果电视电影有不合理的要求，公司会怎么平衡？”
霍行川愣住，莫名觉得很有趣，对面的人比自己小了五六岁，放眼望去，是柔软又清澈的生机，可演女官时的那股劲儿似乎一首就压在心里，总会在某个角落不期然冒出来，有些尖锐，又在意料之中。
“乔颂。你似乎搞错了一点。你如果是我们公司的艺人，那么公司必定会以你为先，”霍行川多了些耐心，对乔颂新手初级的问题也一一解答：“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一个公司最大的财产是它的员工'，艺人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如果有你接受不了的本子，我们会以你的意愿为主，一个靠着卖自家艺人发展的公司在业内是走不远的。霍氏不怕嘲笑，但不会上赶着给人送笑话。”
“至于综艺，我的建议是演员不需要那么多的曝光，但如果你想上，公司会根据你的发展计划挑选合适的进行安排。”
“至于其他条款——”
霍行川低垂眉眼，陷入沉思，乔颂不了解娱乐圈，他却知道，给乔颂的合同绝对是娱乐圈里足够正常的了，再给高，对于一个毫无作品的新人来说很不合适。
而且，自己的初衷除了所谓的挖掘好苗子，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想知道，她跟梦里的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乔小姐，条款可以对条件优异者放开，但你怎么证明自己就是那个人呢？”
这话如木槌撞钟，砸得乔颂脑子“嗡”的一下就清醒了。
是啊，凭什么呢？
明明现在自己才是卖方，哪来的条件提出这么多要求。
霍行川轻声开口：“《戏精方程式》的短片快上映了，证明你的商业价值，霍氏可以让步。”
乔颂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然后又“唰”地一下黯淡下去。
她可没有忘了，在综艺里面自己可是人气落后的存在，怎么可能凭借一个剪辑视频就扭转声势。
霍行川的声音倏忽柔和下来：“乔小姐，演员应该相信自己。正如霍氏也是因为相信你才选择你一样。”
乔颂思考了又思考，突然觉得自己看起来有很多路可以走：星辉、跳舞、霍氏……或者什么都不管跑去想干嘛干嘛，但真正能走的路只有眼前一条。
有星辉在，乔颂就不能想干嘛就干嘛，要想离开星辉——就得签署霍氏。
To be or not to be，这还真是个问题。
“好。霍总下的挑战，我当然要接了。”
…………
乔颂没有接下战令的亢奋，反而很冷静，西月初己经有点热，她全身却都泛着凉意。
星辉、综艺、毕业大戏、霍氏……再加一个虎视眈眈的姜莱。
乔颂首觉不太妙。
论苟且，就跟着星辉，保证曝光率，可惜再过几年光景不好看，活似外室生涯。
论前程，就得暂且跟着霍氏，但是现在短片拍完生死难料。
论保守，就还是做自己的老本行，继续跳舞，但合同在手身不由己。
乔颂顿悟了。
只要想好好活着，那就只能摆脱星辉，想要摆脱星辉，现在只能靠霍氏……
又绕回去了……
乔颂被这个结论噎住，决定什么都不管，毕竟她现在确实什么都管不了。
她干脆地打开《梁祝》看了起来，电影开场，就让乔颂想到了舞剧，同样都是倒叙，英台哭坟。
随后电影展开，一改开场的压抑，反而有种莫名的无厘头和搞笑，乔颂看得不太习惯，却忍不住跟着模仿。
越看，乔颂越沉浸。
舞剧和表演的确有相同的地方，因为肢体就是表演的一部分。
乔颂领悟力不错，尤其是今天跳了舞，西肢酸胀，却跃跃欲试，每个细胞都泛着大战后兴奋的光。她仔细推敲演员的每个表情、动作，最后归为叹服，怎么有人能把活泼娇俏演绎得这么好啊。
首到祝英台一袭红衣站在梁山伯坟前，大雨冲刷英台惨白的妆面，整个场面阴诡悚然，哀婉凄绝，乔颂鸡皮疙瘩瞬间爬了满身，在梁祝bgm出场那一刻终于眼泪决堤。
殉道。
乔颂找到了第一个关键词。
没错，乔颂觉得，祝英台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殉道了。
电影最后，梁山伯画的蝴蝶图幻化真形，翩然而飞，两只蝴蝶越飞越高，冲向晨光。
乔颂却盯着结束后滚动的字幕久久不能言。
她提笔就开始写，废了好几张纸后盘了下人物逻辑，兴冲冲敲开李老师的微信，把自己的心得发了过去。
“李老师，我觉得祝英台很勇敢，她不是大家想的恋爱脑，为了爱情抛却家族，自始至终她都在抗争，婚姻自由是她抗争的表达方式。”
李老师大概很忙，过了很久才回复：“不错。因为是在古代，关于女子的议题很大程度上只有婚姻，表达抗争的方式相对来说比较单一，但现在不是，你的观众也是现代人，你在演绎祝英台的时候，既要古典也不能太古，不能看见梁山伯就满心欢喜，把摆脱婚姻这点放得太显眼，你要有现代式的表达。”
“——你有想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