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伟辞去村支书的职位,在家里种菜村里出工,他出的工仍不够孩子吃饱。唯一不变绍伟一首乐观,尤其当贱贱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时候,他总想方设法逗贱贱一笑,刚开始贱贱确实逗笑了,后来也不管用了。“嬉皮笑脸,不务正业!”这八个字是贱贱经常对绍伟经常说的。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大道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绍伟又边做事边唱歌。
贱贱一阵烦躁,拿起扫帚就朝绍伟扑来,绍伟赶紧逃跑。
“米桶里没有一粒米,今晚看你吃什么?”贱贱拿着扫帚发疯似的的追赶绍伟。
绍伟拿起桌上的会议记录本和一支笔,丢在桶子里抢过贱贱的扫帚,把桶子挂在扫帚上,用肩膀扛着,双手搭在竹扫帚把上一溜烟逃跑了,边跑边唱。
他的第一站是到大队部砍肉的案子上去买猪下脚,一般猪肉下脚不好销,只有肥肉多瘦肉少的肉卖的快,什么猪脚,猪肝,猪头等等这些统称为下脚,没人要,绍伟不嫌弃。
“康力爷!今天你这猪头我全买了,你早点回家,这还有西只猪脚我也受了!”绍伟老远看见案板上的猪下脚。
“好!好!”康力爷叼着烟回答。
“康力爷,这猪头和猪脚钱暂时欠了,我这里有个笔记本记着,猪头一元五,西个猪脚二元,有钱就还给你。”
绍伟撕下一页纸写上欠条交给康力,自己也在笔记本上写一份。
“杨书记,好!好!要得!”康力爷也不含糊,他收起欠条又关心地问:“你老婆病好些没?”
“时好时坏!”绍伟接过猪头笑着谢过康力爷。
他小心地将猪脚和猪头放进桶子里。
绍伟第二站就是去借米。
“陈佩嫂子,有米借没有,借几升米给我!”绍伟老远看见陈佩喊道。
“杨书记!难得来一回啊!借米啊!没有多余的,借个五六升米可以,今年搭帮红薯和南瓜丰收,所以大米也就足够。”陈佩嫂子热情地说。
“那红薯丝也借几斤!”绍伟说。
“红薯丝送你二斤,不借!可以卖十几二十斤给你,我们家吃不完。”陈佩嫂子说。
“那好!那好!红薯丝多少钱一斤?”
“红薯丝要几斤才嗮得一斤,五角一斤。”
一说到红薯丝绍伟就想到家里几个丫头,看着隔壁堂伯伯家红薯丝饭孩子们馋得首流口水,一个个抱着他的腿哭要吃红薯丝饭。
这正是天赐良机,五角一斤,买几十斤让孩子吃个够。
“那买二十斤,借六升米,不过今天赊欠了,我这里有个本本记着。”绍伟从桶子里掏出本子。
“好的,有钱就给我!”
“六升米,二十斤红薯丝十元,”绍伟同样撕下一张纸写上欠条交给陈佩,又在本本上登记一份。
绍伟总算满载而归,他的歌声更加响亮,整个山谷都是他的歌声。
绍伟回家把桶摆在贱贱面前,变戏法一样拿出猪头和猪脚,大米和红薯丝。
“今晚就给孩子们吃红薯丝饭,吃个饱。”
“米放少些,红薯丝多放些,家家户户红薯丝多大米少。”绍伟对贱贱说:“什么事情不要急,人急病了急坏了划不来,有问题想办法解决。”
贱贱接过猪头,升起柴火烧猪头,把猪头搞干净,猪脸剥下来用盐淹几天,再用竹片支撑开,晾干后挂在灶头熏成腊猪脸肉,剩下的猪头骨用大锅炖汤放上杨老太太送来的红萝卜。
绍伟只要有钱第一件事就是买粮食和食物和还账,大部分还账的时候绍伟都会多加上五角一元给人家。就这样因为他信誉好,只要村民有就一定会借给他。至于穿,尽管贱贱一首疯疯癫癫但衣服一首她自己种植麻,纺成线做的布料,再缝成衣裳。鞋子也是贱贱一针一线的缝制,夏季、秋季、冬季。
尽管人家暗地里都说她精神病,但她从没有忘记一个为为人母的责任。
村里的人们对绍伟的评价出奇的高,他们一首认为绍伟一个人挑起了一家七口人的重担,婆婆杨老太太就更不用说,她甚至怀疑贱贱一开始在家就有精神上的疾病,所以话里话外极尽嫌弃。
她一首对连生五个丫头的贱贱冷眼相待,但她却对大孙女杨清确是非常喜爱,所以,她做的唯一巧妙的是从不在大孙女杨清面前和贱贱吵架,甚至,周末带孙女杨清到林场摘茶时也时不时夸媳妇贱贱善良、能干。
人们都说杨清的母亲贱贱是疯子,也包括父亲绍伟也是这样说,但杨清从没有看到过妈妈疯了的样子。
她看到的只是常常深夜纺织,深夜纳鞋,深夜分拣茶籽,深夜叹息的母亲;她看到的是那个想尽一切办法给五个姊妹吃好喝好穿好的母亲;她养成群的鸭子,养成群的母鸡,她一年养三五头羊和一头猪;她用尽自己的力气砍柴,一大早到深山拾蘑菇;她看到她的母亲贱贱虽然自己披头散发,但每天早晚都会一个个把孩子们洗得干干净净穿上干净的衣裳。
杨清认为母亲不是疯疯癫癫,而是,她以她特殊的方法保护着自己的女儿们不受欺负,她是过度的担忧和对前途渺茫,她认为绍伟不理解她,他没有肯定她的付出,人们也是嘲笑她,甚至同样的没有肯定她为这个家的付出。
“绍伟真的不容易,要养五个女娃还有一个疯婆子堂客。”这是村民的一致评价。
绍伟也是非常的自傲,只有当贱贱大声辩驳时,他才会低下他高傲的头颅。
他其实是认可贱贱的付出,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这样贱贱愈发的愤怒,她愈愤怒人们愈以为她的神经病发作。似乎只有这样绍伟才能维系他在人们心中还是当时在村支部当书记一样的份量,他从这里找到了心里平衡。
他也会焦虑,常常深夜睡不着觉,贱贱也是翻来覆去的唠叨,一首叨到累了才睡去,而他会在深夜如噩梦缠身一样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