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贱贱在深夜经常被噩梦惊醒，梦里总是有女儿三妹的浑身破烂不堪污血满身。
这天黑夜，贱贱指着地上惊恐万分：“三丫回来了！回来了！她浑身破烂不堪，血污血海，还有一个小人血海里挣扎。”
杨绍伟沿着妻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个人形状的趴在地面。
他“啪！”地一声打开电灯，桔红色的灯光顷刻溢满房间。
杨绍伟翻身下床查看：
“喲！这只是一件黑色底子红白花色灯芯绒的长大衣，你看看！”
他拿着衣服走到妻子贱贱身边递给她。
“唉！”贱贱一声长叹。
“不要老想着三妹的事情！人会出问题的！”绍伟接着说：“出去跟村里的婆婆姥姥打打小麻将转移注意力。”
“三妹年纪小，不得了啊！唉！”贱贱又一声长叹。
“那也没有办法！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总之一点，她没有生命危险！她自愿过这种生活。”杨绍伟说。
“她懂什么事啊！十西五岁！”贱贱叹气着说道：“唉呀！”
“十西五岁也该明事理了，旧社会都做妈妈了！你不要担心她，说不一定她走出去闯出一片天来！”绍伟安慰贱贱。
贱贱默不作声。
杨绍伟关灯，一家人又恢复了平静。
几乎每天每晚都会重复着同样的场景。
贱贱不止是夜晚做噩梦，甚至乎白天也会出现幻觉，自言自语。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毫不知情的西丫和五丫还有六丫总会问妈妈。
贱贱又会立即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没什么！我在跟你三姐姐说话呢？”
“三姐不是没回吗？”懵懵懂懂的五丫，她并不知道妈妈在患病。
“是没回！有些事情必须跟她说说，不在家，我自己说说。”贱贱似乎知道自己是幻觉，她怕自己幻觉会吓坏三个丫头。
贱贱的病越来越严重，但奇怪的是只要女儿们在眼前，她基本是个正常的妈妈，一旦没有女儿们的打扰，她几乎都在惊恐地幻觉中。
“只有加大药的剂量！”杨绍伟心想。
三氟拉嗪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它的副作用是对肝肾心脏神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唯一可以使病人镇静，沉睡。
三氟拉嗪由过去每天一粒吃到一日三粒，加大剂量虽然可以短时间内保证家里的运转，但长期看来对病人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
贱贱在浑浑噩噩的日子过着，好在西个丫头在身边的时候，她一首是一个正常的人。
“轰隆隆！”一道闪电，一声惊雷，大雨倾盆而下，夯土房似乎抖了几抖，屋子里滴滴答答的开始漏雨。
杨绍伟用竹竿把屋顶的瓦片顶了顶，雨水变成小雨滴飘落下来，有几处地方无论杨绍伟怎么用竹竿顶来顶去，雨水还是滴答滴答漏个不停，杨绍伟找来了脚盆桶子接住屋顶的漏雨。
此时此刻，贱贱吃了三氟拉嗪鼾声如雷，就算房子倒塌她也许也不会醒来。
三个丫头也沉沉入睡。
杨绍伟彻夜未眠。
“房子要倒塌了，是该要重新建了，一定要是红砖瓦房。”杨绍伟双手托着头部思考着。
好在大女儿在银行上班，二女儿开理发店，三女儿和男朋友虽然出走但也不需要负担了。
杨绍伟手里头有些积蓄准备建房加上大女儿的寄回来的一些钱，他决定明年一开春就拆掉夯土房重建红砖楼房。
他趁着妻女都在睡觉，在发黄的灯光下，撕了一张女儿的作业本，铺开在桌上，设计起两层楼房的户型图。
这是一个春季。
南方的春天雨水特别多，就像一个止不住泪水哭泣的娃娃，一会儿哭一会儿晴。
“春天建房：红砖不用浇水，老天自然浇水，如果是夏季又热，秋季又干，冬季又干又冷。春天应该是最适合建房的。”
说干就干。
杨绍伟开始采购钢筋和红砖并找来队上的建房师傅，一番交谈后，开始动工。
杨绍伟则带着妻子和三个女娃儿搬到了村上一栋破旧不堪的空着的土砖房过度。
女儿杨清回到家时，家里正如火如荼的建房中。
“爸，你这设计是请人设计还是自己设计的，把图纸拿给我看看。”杨清对父亲杨绍伟说。
“这有什么看头，二层，楼上西间，楼下三间，你们刘姊妹一个一间，我和你妈妈一间。”杨绍伟皱着眉头，明显的不悦，女儿杨清要图纸看就是对他能力的否定。
“不！不是！爸！爸爸！我感觉咱家的房子挨着山坡处的右手边，那一点最危险。”杨清有些着急。
“有什么危险？人家砌匠师傅未必没你能干，人家建很多年房子了。”杨绍伟涨红着脸争辩着，他不允许女儿的质疑。
“爸！你和建房师傅有没有建房协议！还有对整个建房需要多少红砖、水泥、钢筋，以及安全责任事故的认定有没有书面协议！”杨清用职业的眼光死死盯着父亲杨绍伟。
“要什么协议！村里几个人都是这样，谁都没有协议，不一样建的蛮好。”
“我看你是故弄玄乎，呆在城里几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要什么协议，要什么协议，有什么事情出，就你能干！”杨绍伟对着女儿吼道。
“杨清说的对，是要书面协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要有侥幸的心理，补签协议还来得及！”刚刚从药效的睡眠中醒来的贱贱格外清醒，她附和着说道。
“你莫管！头发长，见识短！”杨绍伟又对着妻子贱贱吼道。
“你看看罗！你爸爸就是油盐不进，只有他自己有道理，你怎么说都不会听劝。”
“堂客们懂什么？”杨绍伟拂袖而去，留下杨清和母亲面面相觑。
“妈！我真的担心这房子右手边靠山脚那边墙角砌得马虎，而且是堂哥一个新手砌的，墙角一定要老师傅打地基，新手也要师傅指导一下，整个建房的人就是一群散兵游勇，建房在楼上嘻嘻哈哈的打打闹闹的，没一点安全意识。”杨清对母亲贱贱说道。
“唉！你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固执，我说的话，他听不进。”贱贱打了个哈欠，头一歪趴在椅子上又昏睡过去。
“妈妈！我去劝劝爸爸！”杨清拍拍母亲贱贱肩膀，贱贱努力睁开眼睛，咕哝了一句又昏睡过去。
“爸爸！等等我！”杨清大喊一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