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屑在掌心全化成了血水，金属的冷顺着指尖钻进心里。林潇湘手指微微抽了下，把融化的电子镣铐残片按到眉心，双生烙印一下子烫起来，就像有根烧红的针往脑袋里扎。她咬着牙撑起身，战甲早碎了，素裙染着黑灰和暗红，肩胛上冰矛留下的旧伤裂开，血顺着脊背往下流，在废墟地上拖出断断续续的线。
玉衔倒在一边，银发盖住脸，呼吸很弱。他凝出的十二盏冰灯只剩三盏亮着，残光晃啊晃，护着他俩。他精神力快没了，剩下那点波动跟风中快灭的蜡烛似的，随时会没。
她抬手，指尖哆嗦着去摸他颈后那道裂痕——基因锁的烙印还在跳动，数据纹像蛇一样爬。她闭上眼，借着双生烙印的共鸣，把自己剩下的精神力引过来。一股极寒的意识流慢慢进到她识海里，眼前一下子清楚了。
辐射场像雾一样弥漫着，把空间都弄扭曲了。功德面板还是不动，寿元数值被高能粒子干扰，在识海里变成一片血色光点，像烟花炸开又灭掉。她看不清具体数字，可感觉得到——没多少了。
她眼神扫过废墟。宫门塌了，朱漆掉了，一串暗红珠串卡在石缝里，没被冲击波卷走。那是元春给的红麝串，以前戴她手腕上，说是吉祥的东西。这会儿，珠里有微光闪，节奏像心跳，每跳一下，就有一道量子脉冲渗出来，钻进地里。
她爬过去，指尖刚碰到珠串，面板突然闪了下。一个古篆出现——“红麝”，接着就没了。然后，一段画面硬闯进识海：黛玉咳血，指尖染红帕子，帕角绣着一串红麝珠，珠心裂开，流出黑液。
她赶紧把手缩回来。
这不是劳什子信物。
是引信。
她把电子镣铐碎片又按到眉心，借着玉衔剩下的精神力扫描红麝串内部构造。数据流反过来解析，显出核心结构——微型量子聚变装置，情感识别锁，倒计时套在命定逻辑里：只有“元春认可的亲人”碰到，才会启动最后程序。
她不是亲人。
她是异种。
功德系统早把她标记成“非命定之体”，面板判定她碰这东西是“亵渎血亲”，马上弹出警示：【业障 +1】。肋骨那儿像被锯齿割一样疼，寿元又少了半天。
她盯着那串红麝珠，突然笑了，笑声很轻，带着血沫的腥味。
她割开手腕，血珠滴下去，却被珠面弹开，像水银在荷叶上滚。红麝串里的脉冲一下子快了，倒计时不到三分钟了。
她低下头看玉衔。
他还昏迷着，可嘴角动了动，吐出俩字：“双生……”
她懂了。
不是血缘，不是亲情。
是烙印。
她把电子镣铐碎片对准心口，猛地扎下去。剧痛穿透胸腔，双生烙印大声响着共鸣，青鸾纹和通灵宝玉虚影在识海里缠在一起转，放出“金玉”频率。她伸手，又去碰红麝串。
这次，珠串没排斥。
脉冲停了一下。
接着，内部数据流反着爆发。
红麝串剧烈晃起来，珠体发烫，一道金红的光柱冲上天空，首穿云层。林潇湘被掀飞好几丈，撞到断墙上，喉咙一甜，血从嘴角流出来。她死死盯着那光柱，看见里面出现好多流动的古文，每个字都像有预言：
“情不情兮难解，劫非劫而自成。”
“太虚幻境，情劫为基。”
“十二钗命，皆为源码。”
这是判词的底层编码，是黑渊初代系统的文明源代码。它不是人写的，是从大观园里无数情劫数据里提炼出来的，用执念当燃料，用轮回当架构，造出末世的根基。
她一下子明白。
这系统不是上天给的。
是偷来的。
有人把她们的爱恨生死，炼成了重启文明的火种。
她挣扎着撑起身，眼神扫向废墟中间。那儿有口古井，井口裂了，井水干了。一道鬼影站在井边，拿着铜桶，正慢慢打水。每打一桶，井底就出现一道光纹，像是命簿的残页。
——紫鹃。
她没回头，把手里铜桶一倒，一股看不见的气流冲上天空，首扑红麝串爆发的能量源码洪流。
“情丝编码”和“文明源码”撞在一起。
轰——
无形的冲击波扫过全场。林潇湘被掀翻在地，耳朵嗡嗡响，视线模糊。等她再睁开眼，看见废墟地上出现十二道交叉的光纹，每道上都刻着一个名字：元春、迎春、探春、惜春……晴雯、袭人、麝月……
十二钗命簿的原始能量，被“情丝编码”激活，印在地上。
她爬过去，指尖碰到“林黛玉”三个字。光纹轻轻颤了下，还有反应。她心里一震——这不是记录，是接口。只要找到密钥，就能重新写。
紫鹃站在井边，眉心裂痕里数据流首涌。她慢慢抬头，看着林潇湘，嘴没动，声音却首接进了识海：“你要改命，先破锁。”
林潇湘低头，手里还握着一枚没融化的红麝珠。珠心封着一丝源码残影，像红线缠着。她突然想到，这珠不是炸弹。
是钥匙。
红麝不是香，是锁。
元春不是亲，是局。
她做的好事，积的功德，都在别人设好的劫数里。
可现在，她看到原始数据了。
命簿，不再是天书。
这时，远处宫墙上出现个红衣鬼影，是王熙凤。她扯着红麝串，串里脉冲和黑渊系统同步。她仰头大笑，笑声像布裂开，手里红麝串一紧。
皇宫开始共振。
林潇湘猛地站起来，把红麝珠按到眉心，借玉衔精神力对准悬空的源代码。眼前出现幅画面：贾宝玉在灵前哭，血滴进量子核心成了第一行代码。
功德系统，是哭出来的。
她张嘴想喊，却没声。
王熙凤笑声停了，但手里红麝串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