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把天幕劈开，青鸾殿顶上青铜兽首嘴里吐着残烟，电弧在琉璃瓦之间乱窜。林潇湘站在青玉案前，穿着带青鸾纹的玄甲，血红剑穗垂到膝盖侧边，金铃轻轻响着，跟催命一样。她抬手把地图摊开，地图边缘染着暗红色，手指划过三号城地下管网节点，金属地板轰隆一声裂开，翻出半截焦黑的残片，这是量子信号发射器的核心元件，上面刻着黑渊标记。
殿里十二盏青铜灯一起震动，火苗压成一条线。
她咳了一声，嘴角流出血，滴在案面上，跟地图上的血迹混到一块儿。面板出现在她眼前，幽光微微颤抖，上面显示【寿元：3天22小时】，【业障：15】。她右手指节闪着荧光纹，灵力反噬己经到骨髓了。她一动不动，声音冷冰冰的：“五号城‘救援队’昨晚把第七避难所的人全杀了，三十七名成员，都是暗星改造人。”
投影升起来，画面加密后撕开，出现救援队行进的影像。每个人的瞳孔深处，暗红色数据流一闪，就像蛇吐信子。
“证据在哪？”一个青鸾卫将领大步走出来，手按着刀柄，“三号城地底没报异常，五号城也没有失联记录。你就凭一张染血的图，就要动兵？”
林潇湘没回答。她抽出腰间长剑，用剑鞘点地，金铃一下子不响了。紧接着，剑鞘挑起来，指着殿角的监察使：“你昨晚签发的通行令，批注‘特许救援队进入核心区’，笔迹还没干呢。你，被控制了。”
那个人眼睛一瞪，袖口动了动。
她冷笑一声：“你体内纳米蛊己经激活了，要是反抗，三秒钟脑干就液化。”话刚说完，监察使就瘫在地上，口吐白沫。
殿里安静得吓人。
“马上发出兵令。”她把地图拍到案上，血痕像藤蔓一样散开，“三号城地底藏着‘归墟’级量子武器，启动倒计时只剩七十二小时了。黑渊想借着暗星的手，引爆十二城的情感共振，把上百万的生魂炼成量子胚胎。”
没人再说话。
窗外雷声炸开，三道黑影从窗户飞进来，带着电磁脉冲弹划破空气。秦玥带着卫队撞门，却被力场掀翻，金属门框扭曲着合上，把大家都隔在外面。电流嗡嗡响，殿里所有电子设备都锁死了，只有中央区域还有一点正常。
刺客分成三角形扑过来，刀锋首冲着林潇湘的咽喉、心口、命门。
她没动。剑还在鞘里。
左边的刺客突然停住，眉心冒出冰棱，穿了过去。第二个人转身想躲开，脖子己经结了霜，冰刃从下面往上刺穿了下巴。第三个人跳到半空，手腕一折，匕首飞出去——玉衔站在梁柱的阴影里，银发散着，腕间电子镣铐崩开三环，冰晶从指尖蔓延，第三根冰棱穿过他的胸，但偏了半寸，没伤到心脏。
三个人悬在半空，喉咙里的冰棱滴着血。
玉衔落地，步子稳稳的，衣袖一翻，露出脖子上一道青痕——玉族图腾刺青，冰纹缠着古篆，跟刺客锁骨下面的印记一样。
林潇湘终于拔出剑，用剑鞘挑开首领的衣领，看了看那枚刺青，又抬头看玉衔。两人对视了一下，就像刀锋碰在一起。
“你跟黑渊有什么旧仇？”她问。
玉衔一甩袖子，冰棱碎了，三具尸体掉在地上。他没回答，只冷冷地说：“你的情报，向来这么血腥？”
她没说话，蹲下，剑尖指着女刺客的喉咙。女刺客嘴角咧开，疯笑起来：“林家主，不对，该叫你——功德使者？你知道吗，你那块面板，不是上天给的，是债，是锁。你每救一个人，善功加1，寿命延长十分，可你救的，真的是人吗？”
林潇湘眼睛一眯。
女刺客接着笑：“你救的第七避难所的幸存者，昨晚被改造成情感提取体了，他们的哭喊，正在喂养‘归墟’核心。你做好事，其实是帮坏人。系统在啃你的魂，一点一点把你炼成祭品。”
林潇湘的剑尖微微颤抖。
面板一闪：【善功 + 0.1】。
她眉头一皱，眼前一黑，接着出现画面——一个幽深的实验室，玻璃舱里缩着个婴儿，皮肤透明，血管里流着荧光绿液，胸口微微起伏，口鼻没了气息，只有一根数据管插在脊椎上。舱外的铭牌上写着：实验体0319。
画面一闪就没了，她头疼得厉害，耳朵嗡嗡响。
“我救一个人，寿命能延长十分。”她声音冷冰冰的，“杀了你，不过折损半天寿命。值。”
女刺客笑得更大声了：“那你听——它在哭。”
话刚说完。
殿外深处，地下三百米，传来一声很细很弱的哭声。就像针一样，刺进寂静里。
林潇湘猛地抬起头。
玉衔也仔细听着，眉毛动了动。他腕间剩下的电子镣铐突然震动，接收频段自动跳转，截获一段加密信号——音频波形跟哭声一模一样。
“实验室在三号城旧地铁枢纽，B7层。”女刺客喘着气，“‘归墟’核心，用婴儿的哭声当启动密钥……你救的人，最后会唤醒毁灭。”
林潇湘把剑尖往前一送，划破女刺客的喉咙，但没致命。血流出来，滴在地上，跟地图边缘的淡蓝色黏液混在一起，发出微光。
她站起来，一甩袖子，血红剑穗扫过青玉案。金铃轻轻响着。
“告诉秦玥，封锁三号城所有出入口，全面排查地下管网。”她朝殿门走去，步子不稳，但一点不犹豫，“调青鸾卫第三、第五小队，跟我下地。”
玉衔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她右手指节的荧光还没退，步子有点晃，好像随时会倒。可她走得很稳，就像一把出就不回去的刀。
他突然说：“你寿命不到西天了，为什么不躲开？”
她停下脚步，没回头：“躲开，业障会增加。救，寿命能延长。我不是英雄，只是——不得不这么做。”
金铃又响了，殿门打开。
通道很深，两边的壁灯忽明忽暗。她走到转角，突然觉得脚边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一滴荧光绿液从墙缝渗出来，滴在刺客尸体的手背上，皮肤上马上出现纹路——编号“0319”，就像烙印一样。
她盯着那抹幽绿。
玉衔从后面走过来，看了看尸体，又看向刺客左袖内侧。袖口一翻，一枚微型篆文刺绣露出来——“太虚”两个字，古篆阴刻，边角磨破了，好像经历了百年风雨。
他手指轻轻摸了摸，没说话。
林潇湘己经往前走了，剑柄上沾着血，手心湿漉漉的。她握了握拳，指节咔咔响。
通道尽头起风了，吹着她额前的碎发。金铃微微颤动。
她抬手扶了扶额头，眼前一黑，面板一闪：【寿元：3天21小时58分】。
右手指节的荧光蔓延到了腕骨。
她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剑柄上的血，正慢慢滑向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