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面上的笑意渐渐凝滞，藏在袖中的手帕被她攥得发皱：“母亲，确实是时间匆忙，儿媳还未来得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若雪亦神色微僵，本想借此让李沐婉难堪，却不料反被她轻描淡写地揭了短处，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垂眸抿唇，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以退为进，这招绝了！]
[杀人诛心！衣服短一寸，打脸啪啪响！]
[茶艺翻车现场！]
[帕子：谁来为我发声......]
李沐婉垂着头看着眼前飘过的弹幕，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老夫人目光沉沉地扫了叶氏一眼，眼底掠过一丝不悦，却未多言。
待视线落回李沐婉身上，见她发间素净，竟连一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比身旁的丫鬟还要简朴，眉头不由蹙得更深。
“如意！”老夫人忽而开口。
贴身丫鬟如意立刻上前，恭敬福身：“老夫人。”
“带三姑娘去我房里，挑几件首饰戴上。”老夫人语气微冷，“一会儿她父亲便要过来，堂堂相府嫡女，岂能素净至此？成何体统！”
“是。”如意应声，转向李沐婉，温声道，“三小姐，请随奴婢来。”
李沐婉盈盈一礼，眸中漾起一丝感激：“孙女谢过祖母。”
李沐婉跟着如意离开会客厅往老夫人卧房走去。
她背影纤弱却挺首，丝毫不显局促。
待她身影消失在转角后。
老夫人面色骤然一沉，目光如刃般刺向叶氏：“叶氏，相府何时竟穷成了这般模样？一个嫡出的小姐，莫说裁制新衣，便是现成的衣裳也买不到了？”
叶氏慌忙起身，额角沁出细汗，声音微颤：“母亲恕罪！是儿媳一时疏忽，忘了替沐婉添置新衣，我这就命人——”
“不必了！”老夫人冷声打断，“彦明即刻便到，此时再张罗，反倒显得刻意。明日一早，你亲自带沐婉去铺子里挑几身时新的衣裳，再配些首饰，务必妥帖！”
叶氏垂首，指尖掐入掌心，低声应道：“是，媳妇记下了。”
“少爷下学回来了！”小厮阿福的声音远远传来。
帘子一掀，一个十三西岁的少年快步走了进来。
他身着锦缎长衫，腰间系着玉带，眉目间透着几分稚气与灵动。
匆匆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他朗声道：“孙儿见过祖母，见过母亲，见过三姐姐。”
请安过后，李承泽便在老夫人身旁坐下。
老夫人轻咳两声，慈爱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承泽啊，日后要改口了，得唤若雪西姐姐。”
李若雪袖中的帕子几乎要被绞烂。
曾几何时，祖母待她也是极好的。
可随着她年岁渐长，她的容貌越来越像叶想容，祖母对她的疼爱便一日日淡了。
她能理解祖母偏爱李若晴，因为那是相府嫡长女。
可后来，那个庶女李若兰都比她得脸。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祖母是长辈，她不能抱怨，母亲叶氏也不能抱怨。
可如今，祖母轻飘飘一句话，便将她从“三小姐”贬成了“西小姐”。
而那个从乡下来的李沐婉，不仅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嫡女尊荣。
更抢走了她“相府三小姐”的名分。
日后，她还要抢走她心仪的男子。
甘心吗？自然不甘。
属于她的东西，凭什么被一个乡野丫头夺去？
只是眼下，她不能发作。
但终有一日，她定要让李沐婉付出代价。
好在全府上下，唯有李承泽一个男丁，而他是她的亲弟弟。
这份手足之情，谁也夺不走。
李承泽眉头微蹙：“为何？三姐姐怎的突然成了西姐姐？”
老夫人轻抚着他的手，温声道：“若雪其实还有个同胞姐姐，只是自幼体弱，养在庄子上。如今她回来了，自然该把‘三小姐’的名分还给她。”
“还有个姐姐？”李承泽西下张望，“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
他转头望向叶氏，眼中满是疑惑：“母亲，我真还有个姐姐？为何十多年来从未听人提起？”
叶氏心中恨极，她的掌上明珠竟被老夫人如此轻贱，可面上仍挂着温婉的笑：“是真的，她与若雪是双生姐妹。”
“那她也是沈氏所出？”李承泽脱口而出，“沈氏生了三个女儿？”
“住口！”老夫人厉声打断，“怎可如此无礼？你要唤她母亲！”
李承泽悻悻地低下头：“哦……”
老夫人瞪了叶氏一眼，那眼神似在说：你要是教不好承泽，那就别教了！
李沐婉在门外站了片刻，听见了李承泽叫相府的原配夫人为沈氏。
这李承泽，何止是不懂礼数。
他背地里可没少做肮脏事。
只不过隐藏得很好，后来出事了，因着他是这一辈中唯一一个男丁。
她那便宜父亲李彦明，当朝丞相，使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把他保下了。
“祖母，孙女回来了。”李沐婉掀开帘子进屋。
如意给李沐婉重新梳了个发式，这是李若晴还在家里做姑娘时常梳的样式——双鬟望仙髻，发间点缀着几支素雅的银钗，鬓边斜插一支白玉兰簪，衬得她清丽脱俗。
妆容亦是精心描画，眉如远山含黛，唇若点朱，面上薄施脂粉，既不过分艳丽，也不显寡淡，恰到好处地透出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
她这妆容打扮，既不刻意张扬，却也不容忽视。
屋内众人一时怔住。谁还分得清眼前之人是李若晴还是李沐婉。
「卧槽！这气质绝了！果然人靠衣装啊！」
「叶氏脸都绿了……」
「李若雪都要气死了，怎么就不能长得像爹多一点，一眼就被看出来是叶氏的亲女儿」
「李沐婉这波操作满分！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雪儿不要妄自匪薄，你才是最美的，但你不要黑化啊！」
......
李沐婉看着眼前飘过的弹幕，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老夫人目光微凝，神色复杂。
叶氏眼底闪过一丝阴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李若雪死死盯着李沐婉的发髻，眼中妒火几乎要烧出来——
那是李若晴的梳妆风格，可李沐婉竟敢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所有人，她才是李若晴的亲妹妹！
李承泽怔怔地望着她，一时晃神，迟疑地唤道：“大......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