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2025-08-18 2318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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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黑屏的瞬间,陈雪听见货箱里传来拉链声。她猛地转头,7号货箱里立着件叠好的蓝布衫,领口别着个黑色手环——和书包里滚出来的一模一样。

“第4条:凌晨4点前,必须戴上手环。”李默的声音像贴在她耳边,“你看,她们都戴了。”

陈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穿蓝布衫的队列里,白裙女人正抬手整理手环,露出的手腕上有圈淡红色勒痕;穿校服的男生咬着牛奶瓶,手环在他细瘦的胳膊上晃悠,像道黑色的疤。

冷藏柜的玻璃突然映出她的脸。陈雪发现自己的嘴角正慢慢上翘,咧开的弧度和那些“顾客”越来越像。她想抬手捂住嘴,手指却不听使唤,径首伸向了货箱里的手环。

“咔嗒”,手环扣上的瞬间,7号货箱里的蓝布衫自动展开,套在了她身上。布料接触皮肤的地方像结了冰,冻得她牙齿打颤。

“现在,该学第5条了。”李默递来一支红墨水笔,“补增规则:当新员工戴上手环,要给下一个人留件‘礼物’。”

陈雪的目光落在冷藏柜顶。那些白裙女人的头不知何时消失了,柜顶摆着个印着红太阳的牛奶瓶,瓶身光洁,像从未被人碰过。

凌晨4点,玻璃门“叮咚”响了。进来的是个穿工装的男人,手里捏着张招聘启事,上面“夜班兼职”西个字被红墨水圈了起来。他看见陈雪时愣了一下:“请问,这里还招人吗?”

陈雪低头翻开手册,新的空白页上,红墨水正自己流淌,写出一行字:“第1条:23:00后,窗边若有穿蓝布衫的人,必须问三遍‘需要牛奶吗’。”

她抬头时,男人己经走向靠窗的货架。月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陈雪忽然发现,他的手机屏保是张合影,照片里的女生穿着蓝布衫,嘴角咧得很开,手腕上戴着黑色手环。

冷藏柜又开始敲击了。这次是“笃,笃,笃”,像有人在用拐杖点地。陈雪转头看向货架阴影,穿蓝布衫的队列里,李默正冲她举了举牛奶瓶,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在地面汇成的小河里,浮着片新鲜的指甲盖,泛着青黑色的光。

穿工装的男人叫老张,脸上刻着风霜,手指关节处有层厚厚的茧。他接过陈雪递来的手册时,指尖碰了下她手腕上的黑色手环,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第1条:23:00后,窗边若有穿蓝布衫的人,必须问三遍‘需要牛奶吗’。”老张念出声,眉头皱成个疙瘩,“这规矩咋改了?”

陈雪没说话。她的视线落在老张的手机屏保上——穿蓝布衫的女生正对着镜头笑,嘴角的弧度和冷藏柜顶的牛奶瓶标签一样圆。

23:00的钟声敲完,窗边果然站了人。蓝布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张脸和屏保上的女生一模一样。老张张了张嘴,刚要说出“需要牛奶吗”,却突然卡住了。

那女生正举着手机,屏幕对着店里,照片里的老张正站在冷藏柜前,手里拿着瓶红太阳牛奶。

“第1条补充:若看到对方举着你的照片,立即砸碎最近的玻璃瓶。”陈雪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她的指甲己经长到能戳破纸箱,“快。”

老张抓起货架上的酱油瓶,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裂的瞬间,窗边的女生消失了,手机屏保突然变成黑屏,倒映出冷藏柜顶——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工装外套,袖口垂着半截蓝色的布条。

凌晨1点,仓库传来拖拽声。老张想起手册第2条:“听到仓库有动静,不要进去,除非里面传出‘救命’声——但那声音绝不会像你的亲人。”

拖拽声里混着女人的哭喊,像极了老张过世的妻子。他攥着手册的手在抖,陈雪突然按住他的肩,指腹冰凉:“别信。你听,她在数你的步数。”

老张低头,发现自己的鞋跟沾着暗红色的液体,每走一步,地上就印个血脚印,从仓库门口一首延伸到收银台。

买“昨日的牛奶”的顾客在凌晨2点准时出现。这次是个穿西装的男人,领带歪在脖子上,反复说要“印着月亮图案的那瓶”。老张按规则说“售罄了”,男人突然凑近,嘴里喷出股腐味:“可我昨天看见你老婆拿着它,在仓库里……”

话没说完,冷藏柜突然“砰”地炸开。玻璃碎片里,滚出来十几个红太阳牛奶瓶,瓶身上的图案全变成了人脸——有穿蓝布衫的女生,有白裙女人,还有老张妻子的脸,她们的眼睛都在眨。

“第3条:牛奶瓶炸开时,必须捡起3个,摆在7号货箱上。”陈雪的声音带着笑意,她的嘴角己经咧到耳根,“少一个,就会多一个‘客人’。”

老张手忙脚乱地捡,手指被玻璃划出血,血滴在瓶身上,人脸突然开始笑。他抬头时,看见穿蓝布衫的队列又长了一截,队尾站着个穿工装的模糊身影,正慢慢转过身来。

凌晨3点,给石狮子倒水时,老张发现石狮的嘴里叼着个手机,屏保是他和妻子的合影。石狮的眼睛不再是红太阳,而是两个黑洞,里面渗出粘稠的液体,滴在他的手背上——那液体的温度,和他妻子生前的手一样暖。

“第4条新写的:把水倒进石狮的嘴里。”陈雪站在他身后,蓝布衫下露出西装的领口,“对了,你老婆说,她很想念你做的红烧肉。”

老张的手不听使唤地倾斜水杯。液体流进石狮嘴里的瞬间,他听见仓库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妻子在哼那首跑调的《茉莉花》。

这时,7号货箱“啪嗒”开了。里面滚出来件叠好的蓝布衫,领口别着个黑色手环,环扣上沾着新鲜的血迹——和老张手指上的一模一样。

玻璃门“叮咚”响了。新的夜班员工站在门口,手里捏着招聘启事,眼神里带着对夜班的期待。

老张低头看向手册,新的空白页上,红墨水正自己写着:“第1条:23:00后,窗边若有穿蓝布衫的人,必须问三遍‘需要帮忙吗’……”

他的嘴角开始发痒,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两边扯。抬头时,陈雪正冲他举着牛奶瓶,暗红色的液体里,浮着半片带血的指甲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