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叶花的种子落在城市广场的喷泉池里,三天后,池底长出层银色的苔藓,苔藓的纹路在月光下会浮现出第西十五条规则的残片:“共生镜…… 缺一不可……”。穿红白裙子的小女孩蹲在池边捞鱼时,指尖触到苔藓,水面突然映出个没有影子的自己,倒影的手心握着块黑色的鳞片,与中山装人影秤上的鳞片一模一样。
2293 年的血月第三十次升起时,所有从种子发芽的镜叶花都开出银灰色的花,花瓣边缘渗出黑色的汁液,滴在地上凝成串新的数字:23430717。五十年前的钟念衡己经白发苍苍,她的影子搀扶着她走到共生镜前,镜面中,年轻的自己正将最后一滴血滴入花苞,而现在的镜面,正从边缘开始出现裂纹,裂纹里渗出与花瓣汁液相同的黑色液体。
“奶奶,镜子在哭。” 小女孩举着捞鱼网跑过来,网兜里的黑色鳞片正在发光,“广场上的爷爷奶奶都说,看见没有影子的人在跳舞,他们的脚不沾地,就像在水面滑行。” 钟念衡的影子突然指向广场方向,那里的喷泉正在喷出银灰色的水柱,水柱中浮现出无数个透明的人影,每个影子都在旋转,却没有对应的本体。
凌晨三点十七分,共生镜的裂纹突然扩大。钟念衡看见镜面中的年轻自己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没有影子的陌生人,穿着 2343 年的新式服装,手心的黑色鳞片正在融化,与镜面的黑色液体融为一体。“第西十六条:当共生镜出现裂纹,说明有‘影行者’穿越时空。” 基座上的新规则用正在褪色的银灰色字迹显现,“影行者没有影子,会通过触摸窃取他人的影子,被窃取者会在七日内忘记所有关于守护者的记忆,包括自己的身份。”
小女孩的捞鱼网突然脱手,掉进喷泉池。她低头捡网时,水面的倒影正对着她微笑,嘴角的弧度与十七瓣花里的反向规则字迹完全一致。当她握住倒影伸出的手,网兜里的黑色鳞片突然钻进她的手心,化作个小小的黑色印记,与共生镜的裂纹形状完全吻合。
钟念衡的影子立刻将小女孩拉离池边,却发现自己的半只脚己经变得透明。她看向广场上的透明人影,他们正在围成圈跳舞,每个舞者的头顶都悬浮着块银色的镜子碎片,碎片里映着被窃取者惊恐的脸。“影行者在收集影子的记忆。” 她的声音带着苍老的颤抖,“共生镜的裂纹是他们打开的通道,2343 年的守护者一定出了意外。”
血月第三十次升至最高点时,共生镜彻底碎裂。无数块镜片飞向广场,嵌入透明人影的额头,他们的身体瞬间变得凝实,开始有了影子,只是影子的形状是扭曲的,像被强行塞进不属于自己的轮廓。小女孩手心的黑色印记突然发烫,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拉长,与广场上最中间的影行者影子逐渐重叠。
“第西十七条:当影行者获得实体,需在午夜敲响广场的青铜钟,钟声能暂时震碎他们的伪装。” 钟念衡的影子将她背向钟楼,自己则朝着影行者冲去,“但敲钟人必须是双血脉的守护者,且不能有任何影子,否则钟声会变成影行者的养料。” 她的影子在接触影行者的瞬间,化作银灰色的光雾,将对方包裹其中,光雾里传来影子与影行者的嘶吼,像两团能量在疯狂碰撞。
小女孩的影子己经与影行者完全重叠,她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当影子不听指挥时,就对着血月唱歌。” 她站在钟楼前,用稚嫩的声音唱起 2243 年的摇篮曲,歌声穿透血月,在广场上回荡。所有影行者的影子突然停止扭动,朝着小女孩的方向倾斜,像在朝拜新的守护者。
青铜钟在歌声中自动敲响,钟声里带着金色的光粒,击中影行者额头的镜子碎片。碎片纷纷脱落,露出里面被囚禁的影子,正是广场上那些失去影子的人们。钟念衡看着自己的影子从光雾中走出,变得比之前更加清晰,影子的手心,握着块共生镜的碎片,碎片里映着 2343 年的景象 —— 个穿银甲的女孩正将黑色鳞片扔进火山,火山的岩浆里,浮出无数个没有影子的人影。
血月第三十次落下时,广场的影行者全部消失,只留下满地的镜子碎片,碎片里的被囚禁者影子正在缓慢爬回本体。小女孩手心的黑色印记褪去,露出个与共生镜相同的图案,她的影子在此时重新回到地面,与她的步伐完美同步,像从未扰过。
钟念衡的影子扶着她坐在金色花海中,共生镜的碎片在她手心拼出 2343 年的日期。她知道,新的守护者己经出现,而 2343 年的危机,远比她们经历的更加凶险。小女孩的歌声还在花海中回荡,银灰色的镜叶花在歌声中结出新的种子,种子的纹路是两团缠绕的光,一团金色,一团黑色,像个永远不会解开的结。
2343 年的火山口,穿银甲的女孩看着岩浆中的人影逐渐上浮,她的手心突然浮现出个银灰色的印记,与小女孩手心的图案一模一样。当第一缕阳光照在火山上,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地面画出个巨大的共生镜图案,图案的中心,嵌着块从 2293 年飞来的镜子碎片,碎片里,白发的钟念衡正对着她微笑,影子在她身后比出个 “七” 的手势。
规则怪谈的时代从未真正落幕,它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像镜叶花的种子,在时光的土壤里沉睡,等待下一个血月的唤醒。而每个时代的守护者,都是传递火把的人,从钟守时到钟念衡,再到 2343 年的银甲女孩,她们的影子在时光中连成线,将光与影的共生密码,代代相传。
某个血月将至的夜晚,小女孩在喷泉池的苔藓上,用手指画出完整的第西十六条规则。水面映出她与影子牵手的倒影,倒影的身后,无数个守护者的影子正在向她们鞠躬,像场跨越时空的交接仪式。池底的苔藓突然发光,将规则的字迹送往 2343 年的火山,银甲女孩看着岩浆中浮现的字迹,握紧了手心的银灰色种子,种子的纹路,正在与她影子的纹路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