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花苗在暴雨中疯长,一夜之间便长到半人高,花瓣层层叠叠地展开,中心的铜镜碎片折射出诡异的红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景安公寓的影子,影子里的 404 室窗户敞开着,隐约有个穿红裙的小女孩探出头。
赵晴站在公园的凉亭下,指尖捏着片从花苗上飘落的花瓣,花瓣的纹路在雨中显露出行细小的字:“当种子在陌生土壤发芽,始祖的残念会顺着根须蔓延。” 她胸口的朱砂痣突然发烫,抬头时,看见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用银勺搅拌着碗红色的汤,汤里漂浮着颗小小的铜镜碎片。
“五十年前,我也在这里见过相似的花。” 老太太抬起头,露出与早餐店消失的老太太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这次她的眼角没有鳞片,只有颗红色的泪痣,“那时的花苗上,挂着你母亲的银戒指。” 她将汤碗推向赵晴,碗沿的水珠落地时化作银色的种子,在泥土里迅速扎根,钻出片带着血丝的嫩叶。
公告板在 307 室自动刷新,第十八条规则泛着雨后的水光:“当陌生土壤中的花苗绽放,需在午夜前将三枚银戒指埋进花根处。若发现花苗的影子在移动,立即用朱砂痣的血浇灌,切记不可让影子触碰到公寓的任何建筑。” 赵晴摸向口袋,祖父的戒指表面凝结着露水,母亲的戒指缠上了新的红丝,而她自己的戒指内侧,问号己经变成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公园的方向。
城市的各个角落陆续传来发现金色花苗的消息。有人在写字楼的花盆里看见嵌着铜镜碎片的花苞,有人在学校的草坪上发现会发光的种子,最诡异的是,医院的产房里,个刚出生的女婴手心竟握着颗银色的种子,种子的纹路与景安公寓的结构图完全吻合。
“那是‘新的容器’。” 母亲的声音从女婴的摇篮里传来,监控画面中,无数红色的根须正顺着医院的管道蔓延,在墙上织成红色的网,网眼的形状与血月时地上的网一模一样,“始祖的残念想借助新生儿的身体重生,花苗只是它的眼睛。”
血月第十次升起时,所有花苗的影子突然脱离地面,在月光下连成片巨大的黑色帷幕,朝着景安公寓的方向缓缓移动。赵晴站在公寓的屋顶,银色铠甲的鳞片反射着红光,她将三枚银戒指按规则埋进公园花苗的根部,戒指入土的瞬间,所有花苗同时剧烈颤抖,花瓣纷纷转向公寓,铜镜碎片射出的红光在空中汇成道巨大的光柱,将黑色帷幕钉在半空。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镜中始祖的声音从光柱里传来,帷幕上裂开无数双红色的眼睛,每个瞳孔里都映着个新生儿的脸,“当影子覆盖公寓的瞬间,所有容器都会觉醒,到时整个城市都会变成新的景安公寓。”
赵晴的胸口突然传来剧痛,朱砂痣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跳动的红色光点。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拉长,边缘渗出黑色的雾气,与空中的帷幕逐渐连接。母亲的声音在脑海里尖叫:“用你的血!让朱砂痣与所有花苗建立联系!”
她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屋顶的瓦片上,顺着排水沟流淌,在地面汇成红色的溪流,朝着城市的各个花苗蔓延。当第一滴血触碰到公园的花苗,所有花苗同时爆发出金光,铜镜碎片里映出无数个穿红裙的女人,她们的手穿过镜面,抓住空中的黑色帷幕,用力向后拉扯。
老太太的汤碗在此时炸裂,银色的碎片在空中凝成把巨大的银勺,勺柄上刻着的日期从 “1943” 逐渐变成 “2073”。她举起银勺劈向黑色帷幕,裂开的缝隙里露出无数个挣扎的人影,有五十年后的小女孩,有医院里的新生儿,还有赵晴从未见过的、穿着未来服饰的女人,她们的胸口都有颗红色的朱砂痣。
“时间的螺旋需要每个节点的力量。” 三个时空的声音同时响起,祖父的银戒指在土里发芽,母亲的红丝缠绕成网,五十年后的小女孩从铜镜碎片里走出,握住赵晴流血的手掌,“我们不是在打破循环,是在编织更强大的守护网。”
黑色帷幕在无数双手的拉扯下寸寸断裂,露出里面包裹的无数颗心脏,每颗心脏都连着条红色的根须,根须的末端扎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当最后一缕帷幕消散,所有心脏突然化作光雨,融入金色的花苗,花苗的铜镜碎片开始播放过往的画面 ——1943 年的实验室里,第一代守护者偷偷放走实验体;1993 年的暴雨中,母亲在公园埋下银戒指;2073 年的阳光下,小女孩将新的种子撒向天空。
赵晴站在公园的花苗前,看着它的影子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颗银色的种子,被风吹向远方。城市里的所有花苗同时凋谢,花瓣落在地上拼出幅巨大的地图,地图的中心是景安公寓,周围的节点覆盖了整个城市,像颗跳动的心脏上延伸出的血管。
307 室的公告板上,第十八条规则化作金色的光粒,在空中拼出 “未完待续” 西个字。赵晴的胸口,朱砂痣己经恢复成普通的印记,只是在月光下,仍会泛出淡淡的红光。
老太太的身影在公园的晨雾中逐渐透明,她留下的银勺插在花根处,勺柄上的日期定格在 “21230717”。赵晴捡起银勺,发现勺底刻着行极小的字:“当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有守护者的印记,真正的和平才会降临。”
某个晴朗的午后,赵晴在景安公寓的门口看见个陌生的小女孩,正踮着脚尖触摸公告板上的规则。女孩的手心有颗红色的朱砂痣,口袋里露出半块铜镜碎片,她转过身时,赵晴发现她的眼角有颗红色的泪痣,与那个蓝布衫老太太一模一样。
“我叫赵念安。” 小女孩笑着说,将半块铜镜碎片递给她,“妈妈说,这是奶奶留给你的。”
赵晴接过碎片,与自己胸口的印记相触,整面铜镜突然在空中浮现,映出无数个穿银甲的女人,她们站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胸口的朱砂痣在阳光下连成片,像条巨大的红色项链,守护着这座曾被阴影笼罩的城市。
只是在铜镜的边缘,仍有缕黑色的雾气在悄悄蠕动,像条伺机而动的蛇,等待着下一次种子发芽的时刻。而景安公寓的地下室里,那块古老的石板上,第十九条规则的字迹正在缓缓成形,墨迹是新鲜的红色,像刚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