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十一点,电梯突然在三楼停下。陈默盯着电梯门上自己的倒影,看见镜中的 “他” 正缓缓摘下眼镜,露出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电梯里的电子钟跳动着 “3:17”,与日记本里记载的实验启动时间完全一致。
“要下来看看吗?” 镜中的 “他” 勾起嘴角,电梯壁开始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陈默猛地按下关门键,金属门合上的瞬间,他看见无数苍白的手从镜中伸出,正撕扯着镜中 “他” 的白大褂。
凌晨两点十七分,敲门声比规则记载的早了西十三分钟。陈默没有捂住耳朵,反而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 敲门声里夹杂着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是 “镜子在撒谎”。
第二天清晨,早餐店的蓝布衫老太太塞给他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调试仪器,背景里的玻璃罐里泡着个胎儿,额头有颗朱砂痣。“像不像 307 那个新租客?” 老太太的眼球突然转动起来,露出底下泛着绿光的瞳孔,“你和你祖父一样,都带着星星胎记。”
陈默摸向自己的额头,那里确实有颗淡红色的痣。他冲出早餐店时,看见穿红裙的女人正站在公寓门口,镜面脸反射着朝阳,碎片缝隙里渗出缕檀香 —— 和祖父书房里常年燃着的香一模一样。
“时间快到了。” 女人的锁链突然绷首,链节碰撞声在雨幕里炸响,“最后一个祭品,要自己走进镜子。”
三楼应急灯在陈默上楼时集体爆裂,绿光里的眼球同时转向他。307 室的铜镜碎片突然开始移动,在地板上拼出幅解剖图,图中被标注为 “灵魂锚点” 的位置,正是他祖父日记本里画着五角星的地方 —— 心脏。
凌晨三点十七分,404 室的门自动敞开。陈默攥着银戒指走进房间,无数面镜子里映出不同时空的自己:1943 年穿白大褂的祖父,2023 年被困在镜中的林墨,还有镜深处那个额头带痣的胎儿。
穿中山装的老人和王姓男人站在镜子核心前,两人正将二十只眼球嵌进个金属装置。老人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实验日志,上面写着 “当祭品的心脏与锚点共振,镜像世界将永久闭合”。
“你祖父当年就是不肯献祭心脏,才让实验失败了八十年。” 老人转动算盘,珠子碰撞声里夹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现在有二十条锁链拽着你,跑不掉的。”
陈默突然扯断红裙下的锁链,链节崩裂的瞬间,所有镜子里的影像开始重叠。他看见苏晴的脸与红裙女人的镜面脸融合,林墨和姐姐的银戒指贴在镜面上,共振产生的波纹震碎了金属装置。
“实验根本不是为了缝合世界。” 陈默将银戒指按在自己胸口,五角星胎记在绿光中发烫,“是为了让 1943 年的实验体永远困在这里,替你们长生。”
祖父的日记本从怀中滑落,最后一页的夹层里掉出张照片 —— 穿红裙的女人年轻时的模样,与陈默的祖母长得一模一样,两人手腕上都戴着同款银戒指。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 404 室,所有镜子同时碎裂。陈默在意识消散前,看见镜中的祖父朝他点头,穿红裙的女人摘下镜面脸,露出祖母温柔的笑容。
景安公寓的公告板在晨光中化为灰烬,新的规则从灰烬里生长出来,用发光的文字写着:
“当最后一颗星星回归本位,镜子将永远沉睡。但若有人在每年 7 月 17 日敲响 307 室的门,沉睡的镜像会再次苏醒。”
第 21 把铜铃钥匙掉落在地,银戒指滚进排水道,与之前的二十枚戒指首尾相接,在城市地下织成张巨大的网。而 307 室的地板裂缝里,颗带朱砂痣的胎儿心脏正缓缓跳动,等待着下一个八十年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