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魂母蛊的嘶吼震得古木枝桠簌簌坠落，宋九陵的耳膜被震得发疼，后颈却沁出一层冷汗——那黑影逼近时，他的尸眼分明看见，母蛊周身缠绕着数十道淡青色的魂丝，每根都连着岳无痕后颈鼓胀的血包。
"原来他早把自己当了蛊引。"宋九陵舌尖抵着后槽牙，掌心的镇魂钉扎得虎口生疼。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他瞥见岳无痕踉跄后退时露出的后腰曼陀罗纹身，与血虫身上的幽蓝印记完全重合——这哪是召唤，分明是同生共死的血契。
母蛊的触手己扫到十步外的古松，树皮被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宋九陵望着逼近的黑雾，突然想起老仵作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话："尸眼不是灾星，是照妖镜。"他摸向腰间的银针囊，指尖在最细的那根"渡魂针"上顿了顿——这是老仵作当年从西域尸医那里换的，针尾缠着半根红绳，此刻红绳竟微微发烫。
"宋九陵！"岳无痕的嘶吼混着母蛊的低鸣，"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雾突然凝成尖锥，首刺宋九陵眉心。
他本能后仰，后背重重撞在断碑上，却在倒地的瞬间，用银针在太阳穴轻轻一点。
刺痛顺着神经炸开时，世界突然变了颜色：母蛊的轮廓变得半透明，体内翻涌的黑血中，有团指甲盖大小的赤焰在跳动——那是蛊虫的命核，裹着岳无痕的一缕本命魂光。
"找到了。"宋九陵撑着断碑站起，指腹擦过渡魂针的针身。
系统提示音还在耳边循环"吞噬目标锁定"，他却听见老仵作的声音在说："活人魂在天，死魂在骨，蛊虫的命核...在最贪的地方。"
母蛊的尖锥黑雾再次袭来，这次宋九陵没有躲。
他屈指弹针，银针带着破空声穿透黑雾，精准扎进赤焰命核。
刹那间，母蛊发出刺耳鸣叫，周身的魂丝突然倒卷，缠上岳无痕的脖颈。
岳无痕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抓着脖子上的魂丝嘶喊："不！
这是我养了三年的母蛊——"
"你的蛊，太慢了。"宋九陵抹去嘴角被震出的血，抬头时人己跃上旁边的断崖。
他俯视着满地抽搐的母蛊残躯，看见岳无痕后颈的血包正在破裂，暗红的虫尸混着黑血往下淌。
"你敢毁我蛊！"岳无痕突然擦去脸上的血，周身腾起血色灵力。
他身后的母蛊残躯竟开始蠕动，将散落在地的虫尸重新粘合——宋九陵瞳孔微缩，这才发现那些被母蛊腐蚀的树干下，躺着几具青紫色的尸体，脖颈处同样有曼陀罗印记。
"用尸体养蛊？"他想起方才谷中震动时瞥见的尸堆，"你把试炼者当蛊粮。"
岳无痕的笑声里带着癫狂："镇灵阁说我是天才？
他们不知道，天才要吃天才才能活！"他指尖划过最近的尸体，那尸体突然睁开浑浊的眼，摇摇晃晃站起，指甲长得像弯钩。
宋九陵望着三具被蛊毒控制的尸体缓缓逼近，突然笑了。
他弯腰抓起脚边的断剑，在地上划出歪扭的符纹——这是义庄守夜时学的"引魂诀"，本是用来安抚死魂，此刻却被他注入吞噬系统的灵力。
"活人难信，死人才最诚实。"他低喝一声，断剑重重插入地面。
三具尸体的动作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瞳里闪过刹那清明——那是被蛊毒压制的生魂在挣扎。
宋九陵趁机绕到岳无痕背后，墨笔蘸着指尖血在地上画出困灵阵："去！"
尸体们嘶吼着扑向岳无痕，他慌忙挥掌抵挡，却被其中一具尸体死死抱住双腿。
宋九陵的困灵阵适时亮起红光，符文如锁链般缠上岳无痕的脚踝。
"你以为这些行尸走肉能困我？"岳无痕周身血色大盛，竟生生捏碎了尸体的手腕。
但就在他要挣脱的瞬间，幽谷深处突然传来清越的剑鸣。
"宋仵作倒是会借尸杀人。"
柳轻寒的声音裹着剑气破空而来，宋九陵转头，正看见她提着青锋剑从雾中跃出，身后跟着几个镇灵阁试炼者。
她的目光扫过满地虫尸和挣扎的岳无痕，又落在宋九陵脚下的困灵阵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柳姑娘来得巧。"宋九陵的注意力却被幽谷深处的微光吸引——那是块巴掌大的骨片，泛着珍珠般的光晕，正从腐叶下缓缓升起。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急促："检测到灵骨碎片，含百年地脉阴灵，吞噬可加速突破。"
他的眉心古镜开始发烫，镜面浮现出灵骨的虚影。
几乎是本能地，宋九陵抬手召唤，灵骨却在半空中顿住，被柳轻寒的剑气轻轻一卷，落在她掌心。
"灵骨属镇灵阁试炼之物。"她指尖拂过骨片，抬头时目光扫过宋九陵，"不过...你若想要，不妨用这困灵阵的解法换。"
宋九陵望着她手中的灵骨，又看了看还在困灵阵里挣扎的岳无痕，突然伸手。
柳轻寒挑眉，正欲后退，却见他指尖点在自己眉心，古镜的青光闪过，灵骨突然从她掌心飞出，稳稳落在宋九陵手心里。
"系统提示：灵骨碎片吸收完成。"
熟悉的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开时，宋九陵感觉有团热流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往西肢百骸钻去。
他的指尖泛起淡青色的光，那是御灵境修士才能凝聚的"灵芒"——凡境凝元后期圆满，他要突破了。
"不可能！"岳无痕的嘶吼带着破音，他终于挣断困灵阵的锁链，却见宋九陵周身的灵力正在蜕变，青芒中隐约有古镜虚影流转，"你不过是个仵作...怎么可能..."
宋九陵望着手中的灵骨碎片，感受着体内翻涌的新力量，突然想起系统最初激活时，镜中白无涯说的那句话："吞噬之道，不是掠夺，是平衡。"他抬眼看向岳无痕，后者眼中的疯狂与不甘像团火，却在触及他眼底的青芒时，突然矮了三分。
"你还没赢！"岳无痕踉跄着后退，消失在雾中。
柳轻寒的剑指向他背影，却被宋九陵抬手拦住。
"他走不远。"宋九陵低头看着指尖的青芒，灵力在经脉里流动的感觉陌生又清晰，"等我彻底掌握这股力量..."
雾中传来夜枭的啼鸣，幽谷又恢复了寂静。
柳轻寒望着他泛青的指尖，眼神微变："御灵境...你突破了？"
宋九陵没有回答。
他望着掌心逐渐消散的灵骨碎片，感受着体内那缕新觉醒的灵力，突然明白老仵作说的"尸眼照妖"是什么意思——这双眼睛，照见的不仅是诡物，更是吞噬与被吞噬的轮回。
而他，即将成为打破轮回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