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凛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审讯的结果却令人心惊!被擒获的副将郑斌并非单一效忠。”
“百里璋许他高官厚禄,三皇子暗中提供财货,西皇子以他把柄相挟,甚至……其中还有西平王和靖南王的影子!”
“他们各自安插人手,目的就是构陷父亲通敌,掌控粮道军需,
伺机在北境制造混乱,削弱萧家军,甚至……为可能的兵变铺路!”
“后来父亲当机立断,以雷霆手段清洗。”萧凛语气铿锵,“我们以郑斌为突破口,三日之内,共计擒获核心暗桩七人,
被收买或胁迫的士兵、杂役二十余人!证据确凿,当众斩首,以儆效尤,余者皆依律严惩。”
“当时军营上下震动,父亲己严密封锁消息,对外只称肃清贪腐,并即刻着手整肃军纪,
更换了关键岗位人员,加固了防线,北境军心虽一时震动,但根基未损。”
百里珺眼神冰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五方势力!
北境这块肥肉,早己被群狼环伺!
百里璋的手伸得最长,但其他皇子和藩王也绝非善类。
萧凛又道:“此事己基本平息,北境防线暂时无虞,父亲让我代他,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他站起身,郑重地抱拳一礼。
百里珺起身扶住他,“舅舅和赤焰军是大昭北境的屏障,亦是我的至亲,何须言谢。”
她转向青梧,“既然暗桩己除,青梧,你为何耽搁月余才归?可是出了何事?”
青梧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声音也沉重起来,“殿下,肃清行动后,大将军便命我即刻返京,
属下收拾行装,准备次日启程,可就在当夜……边城大乱!”
百里珺神色一凛,“边城出了何事?”
“那天深夜,边城西门突然涌入大批流民,衣衫褴褛,拖家带口,哭喊声震天,
他们声称来自南边的河朔三州,遭遇百年大旱,颗粒无收,又被流寇劫掠,活不下去才逃来北境。”
青梧语速加快,带着后怕,“守城官陶良杰,此人素来心软,见流民多是老弱妇孺,凄惨无比,
又核查了部分人的路引,便下令开城门,放他们入城,
暂时安置在城西废弃的校场,搭建草棚容身,谁知……流民中混入奸细,在城西公用井中投毒!”
“投毒?”百里珺攥紧拳头,骨节发白。
“非剧毒,却极为邪门!”青梧回忆着,脸上带着一丝恐惧,“仅仅两天后,城西开始出现怪病,起初只是几个人发热、呕吐、浑身无力,像是风寒。”
“城里的郎中开了些药,但毫无作用,第三天,情况急转首下,
染病的人皮肤开始出现紫黑色的斑块,迅速溃烂流脓,散发出恶臭!”
“他们变得力大无穷,双眼赤红,神志全无,如同野兽般疯狂攻击撕咬靠近的人,
被咬伤抓伤的人,几个时辰内就会出现同样的症状!”
“活尸!是活尸瘟疫!”萧凛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坚硬的桌面发出闷响,他双眼赤红,“消息传到军营时,父亲正在整编军队,他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绝非天灾!”
“是!”青梧重重点头,“大将军反应极快!他一面下令封锁整个城西疫区,许进不许出,调集重兵把守,违令者格杀勿论!”
“一面亲自率领亲兵队,以雷霆手段控制住了惊慌失措的守城官陶良杰和所有当晚参与放行的守城士兵,严加审讯!”
“同时,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奏报,并飞鸽传书邻近州府,
请求调集所有医官、药材、生石灰等防疫物资,封锁通往河朔三州的所有道路!”
百里珺面色凝重,“据我所知,朝廷最近并未收到任何北境传来的急报!”
看来,前来送信的信使被人半路拦截了。
“将军府……如何?”她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舅母、表妹、嫂嫂和年幼的侄儿侄女都在府中!
青梧眼中含泪,“将军府……就在城西边缘,府中负责采买的老仆李伯,那日去了疫区边缘的集市买盐……”
“回来后当夜就发病了,他……他咬伤了厨房的两个帮佣赵三和孙婆子……一夜之间,将军府内就乱了套!”
萧凛痛苦地闭上眼,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大将军心如刀绞,但他别无选择!”青梧哽咽道,“他当机立断,下令封锁整个将军府,任何人不得进出,
并调拨了自己最信任的一队亲兵,由萧夫人亲自指挥,在府内建立隔离区!”
“萧夫人临危不乱,亲率府内未染病护卫隔离病患,焚烧尸体污物,烈酒生石灰消毒……”
“府内惨烈,但夫人硬是稳住了局面,将疫情控制在了最初几个院落,未扩散全府!”
“那毒……可有解法?”百里珺的声音冰冷,抓住了核心。
青梧摇头,脸色灰败,“无解药!城中郎中和后来赶到的名医皆束手无策,
仅能用清热解毒猛药吊命,或……在彻底发狂前……”
她未尽之言,残酷而清晰。
“转机何在?”百里珺追问。
“转机出现在疫情爆发的第七日。”青梧眼中亮起一丝光,“大将军清剿流民奸细时,擒获一名北狄巫师,
在恶斗中将其格杀,搜出一些奇特药粉,一张残缺解药方,还有……”
她从贴身包袱中取出油布包裹,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小撮灰白粉末,几张残破羊皮纸,以及一个巴掌大、雕刻粗陋却透着邪气的木人偶。
人偶身上用暗红颜料画满扭曲符号,心口钉着一根细小骨针。
百里珺接过,仔细审视木偶符号,冰冷彻骨。
这绝非中原之物。
“医者用那药粉和解药残方,配合猛药,暂时压制住了未彻底发作病人的病情,
将军府疫情暂时遏制,但府内仍处封锁隔离,萧夫人及未染病家眷被困其中,
大将军一面弹压军心城防,一面忧心如焚,命我和萧将军火速回京!”青梧看向萧凛。
萧凛声音压抑着巨大愤怒和担忧,“父亲命我回京后即刻入宫,禀报北境疫情及北狄投毒阴谋,
恳请朝廷火速派遣精干医官、调集防疫物资驰援,尤其将军府,此事关乎边城存亡,军心国本!”
“二来,父亲断定,流民入城时机蹊跷,守城官放行过于顺畅,京城之内,必有内应勾结北狄,
极可能与构陷父亲、安插暗桩者是同一批人,眼见暗桩被拔,便狗急跳墙,用此毒计,
妄图彻底摧毁萧家,乱我北境,父亲命我暗中查探,揪出京城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