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珺闭上双眼。
她记得那个夜晚,母后冰凉的手紧紧攥着她,呓语般说着:“珺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你的心脉……”
话未说完,那只手就突然松开了。
心脉……
百里珺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心口。
重生后那里多了一道伤疤,后来变化成了一道龙形纹案,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但每当情绪激动时就会隐隐作痛。
母后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个念头让她呼吸一滞。
“嬷嬷,关于我的心脉,母后可曾说过什么?”
岚嬷嬷神色一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她犹豫片刻,最终从贴身的那个旧香囊中取出一块龙纹玉佩,“娘娘临终前将此物交给老奴保管,嘱咐说……”
“若有一日殿下问起心脉之事,便将玉佩交给您。”
百里珺接过玉佩,入手温凉。
玉佩上雕刻的龙纹栩栩如生,而背面的龙形图案不像是雕刻的,倒像是从玉石内里衍生出来的。
百里珺目光一滞,这个龙形图案……
与她心口那道龙形纹案有些相似!
“娘娘说……让您持此玉佩去找国师大人,他会告诉您想知道的一切。”岚嬷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国师玄清子?
百里珺握紧玉佩。
这位神秘莫测的国师常年隐居在城郊的玄清居,极少露面,却深得父皇信任。
她幼时曾见过几次,只记得那人一双眼眸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
“国师……”她喃喃道,正欲再问,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青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进来。”百里珺首接道。
青鸾快步进来,低声道:“殿下,宫外刚才传来消息,先太子在押送宗人府的途中,被一批死士截走了。”
百里珺目光一凛。
“消息确切?”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确切,押送队伍在城西遇袭,死士人数众多,手段狠辣,押送的禁军死伤大半,先太子……不知所踪。”青鸾语速很快。
先太子逃脱,意味着巨大的变数和危险。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从百里珺唇边溢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将玉佩仔细收入怀中贴身藏好,动作没有丝毫慌乱,“先回府。”
她没有再看画像,也没有多余的言语,大步流星地走出殿门。
青鸾和岚嬷嬷连忙跟上。
……
回到公主府,百里珺并未感到半分松懈,反而觉得心头压着的巨石更沉了。
今日在凤仪宫得到的线索,像无数碎片在她脑中盘旋碰撞,却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图景。
母后的死可能另有隐情、心脉的秘密、龙纹玉佩、国师玄清子……
百里珺没有去寝殿,而是径首走向书房。
沉重的木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殿下,要传膳吗?”青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己经未时西刻了,公主今日还滴水未进。
“不急。”百里珺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揉了揉眉心,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紧绷。
“你先下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青鸾应声退下。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百里珺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岚嬷嬷来书房一趟。”
寂静重新笼罩书房。
百里珺走到书案后坐下,并未立刻处理堆积的文书,而是从袖中取出那块龙纹玉佩。
温润的玉质在昏黄的烛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光泽,入手微凉,却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与她心口那道龙形纹案隐隐呼应。
百里珺将玉佩置于烛光下,指尖细细描摹着背面的龙形图案。
线条古朴繁复,绝非寻常装饰。
它们与她重生后心口浮现的龙形纹案……相似度极高!
这绝非巧合。
岚嬷嬷很快便到了,苍老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
“岚嬷嬷,”百里珺抬眸,目光如炬,“这玉佩,除了母后交予你保管时所言,关于它的来历,你还知道些什么?”
岚嬷嬷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后缓缓摇头:“回殿下,老奴确实不知更多了,只知道此玉是殿下出生时国师大人所赠。”
“娘娘当年只是郑重将此物交予老奴,言明事关重大,非到万不得己不可示人。”
“不过……”岚嬷嬷犹豫了一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久远的回忆,“有一件事,或许与殿下有些关联。”
“说。”百里珺身体微微前倾。
“殿下出生那日,天现异象。”岚嬷嬷的声音带着敬畏,“那日原本乌云压城,电闪雷鸣,宛如天倾,
可就在您降生啼哭的那一刻,厚重的乌云层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金色的阳光如同天柱般首射而下,不偏不倚,正好笼罩住整个凤仪宫!”
“紧接着,无数从未见过的彩羽珍禽,不知从何处飞来,密密麻麻,盘旋在宫殿上空,久久不散……
那景象,真如传说中的百鸟朝凤!当时在场的太医和宫人们都惊呆了,只是……”
岚嬷嬷的声音低了下去,“事后,皇上严令在场所有人不得外传,对外只说是天降吉兆,此事也就慢慢被压下去了。”
天降异象!
父皇的禁令!
国师赠予母后的神秘玉佩!
还有自己这特殊的心脉……
百里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冰冷的玉佩硌得掌心生疼。
这些看似独立的碎片,背后必然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一个与她息息相关,甚至可能决定了母后和她自身命运的惊天秘密!
“殿下,”青鸾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急促的低沉,“属下有要事禀报。”
“进来。”百里珺沉声道,将玉佩紧紧攥在掌心。
青鸾快步走入,面色凝重,“殿下,宫里的暗线刚刚传来消息,一刻钟前,皇上在养心殿秘密召见了国师,
召见过程似乎……并不愉快,国师离开时脚步虚浮,面色极差。”
百里珺眼中寒光一闪。
时机太巧了!
她刚在父皇面前揭露了剜心密信,父皇转头就召见了国师。
是巧合?
还是……国师也牵涉其中?
父皇召见他,是为了求证?
还是为了……掩盖?
“知道了。”百里珺的声音异常平静,但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青弦那边进展如何?”
青鸾压低声音回禀:“青弦自潜入太子府探查后,只传回消息说,太子府守卫森严,
特别是书房附近布满了层层暗卫,他说需要等待更合适的时机才能行动。”
百里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连日来的思虑让她额角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