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诱饵
现在要是看到鹿群，多半是母鹿带着小鹿。这可不太妙。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枪托，眉头越皱越紧。
“三江，你在想什么？”柳家旺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对劲，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
柳三江抬头，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没什么，在琢磨岭王爷的事。”
“有什么好主意了？”柳家旺眼睛一亮，语气中带着期待。
柳三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他沉吟片刻，目光在远处的山林间游移：“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得抓只活的。孙医生给的东西，除了喂它吃，还得抹在它舔不到的地方，比如脖子和屁股。”
“然后呢？”柳家旺追问道，身子不自觉地前倾。
“岭王爷最喜欢咬猎物的脖子和屁股，要是能抓只大家伙，涂上孙医生的东西，再放点血...”柳三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在思索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好主意！”柳家旺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不是好主意是什么？我之前也想过用陷阱，真没料到会这样。”
老火铳在一旁听着，手中的烟卷燃到了尽头也浑然不觉。他深吸一口气，烟雾从鼻孔中缓缓吐出：“小子，有点门道。”
“那些岭兔子、野鸡太小了，岭王爷根本看不上。”柳三江继续说道，“必须得是大家伙才行。”
柳家旺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对，寻常的山猫王两三只遇上牯子都难成事。不过要是这法子不成，咱们就只能用枪了。”
“那就试试？”柳三江的语气中带着试探。
“试试！”柳家旺站起身，拍了拍柳三江的肩膀，“走，抓牯子！要活的！”
柳三江跟上去，脚步却有些迟疑：“哥哥，现在都是母鹿带崽子，这样抓合适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
“不一定，这时候公鹿新茸也该长好了，说不定提前进鹿群了。”柳家旺的语气很是笃定，但眼神却有些闪烁。
柳家旺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要是真没公鹿，抓母鹿也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3000银圆不是小数目，破一次规矩又能怎样？不过这想法他只敢自己琢磨，要是说出来，以后怕是会破第二次、第三次。
一行人加快脚步，沿着花鹿留下的痕迹追踪。树林中时不时传来鸟兽的叫声，远处的山峰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家旺，得抓紧了。”老火铳快步赶上来，脸上的皱纹里都是焦虑，“不到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到时候山里不好走，就算人多也危险。”
“知道，老铳生放心。”柳家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要是现在抓不着，咱们就去杨家堡，明天再来。”
越往前走，林子越稀疏，眼界豁然开朗。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草腥味，混合着泥土的芬芳。
突然，柳三江眼前一亮，伸手拦住了身边的人。远处几只大小不一的花鹿正悠闲地觅食。母鹿低头啃着嫩草，小鹿在旁边欢快地跳跃。最让他兴奋的是，鹿群中还有一头长着岔角的公鹿，那对新生的鹿角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众人在距离鹿群两百多米处停下。再往前走只会打草惊鹿。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怎么办？”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全打了？”另一个声音响起。
“放屁！”老火铳低声怒骂，“里头有小崽子呢，打母鹿打小鹿都是造孽！又不是要咱们命，等鹿崽子长大了你想打随你打。现在打了就是糟践东西。”
柳家旺看向柳三江，眼神中带着考验的意味：“三儿，你来定。”
“我来定？”柳三江一愣，“不是说好你带队吗？”
“早晚的事，这次你来定，熟悉熟悉。”柳家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鼓励。
柳三江不再客气，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老火铳身上。老火铳正在卷烟，粗糙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烟纸：“老铳生，你觉得自己射术如何？”
“不怎么样，不然当初也不会打不中岭王爷。”老火铳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是认真的。”柳三江的语气变得严肃。
“我也是认真的。”老火铳抬起头，眼神锐利。
柳三江转向其他人：“谁觉得自己枪法比老铳生还好？”
“三江，你就直说吧，谁能跟老铳生比。”
“就是，老铳生当过奉军，在游击队干过敌寇，后来又打胡子，枪法谁不知道。”
柳三江点点头：“是这样，咱们这次要活的，死了就白费了。人多反而容易惊动它们，不如让枪法最准的上去，打伤就行，别打死。”
“那我去。”老火铳掐灭烟卷，二话不说站了起来。
“老铳生要不用我的枪？好使。”柳三江递出大八粒，枪身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老火铳摇头：“不习惯，还是用我这玉轮，顺手。”他摸了摸腰间的老火铳，那是陪伴他多年的老伙计。
众人屏息凝神，生怕惊动鹿群。老火铳弓着腰，一点点向前摸去。脚下的枯枝落叶发出细微的响动，远处的鹿群似乎有所察觉，不时抬头张望。
跟对付敌寇比起来，打头花鹿算什么。让他血压飙升的，是那次恐吓雪山豹，那才叫赌命。老火铳的手很稳，眼神也很稳，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在战场上的日子。
前行几十米，遮挡物已经不多。老火铳举起老火铳，锁定了其中一头。夕阳的余晖洒在枪管上，映出一道金色的光芒。
静静等待数十秒，确定万无一失，他缓缓扣下扳机。枪声在山谷中回荡，惊起一片飞鸟。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龙岭的密林上，将树影拉得老长。山风徐徐，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成了！”
枪声在山林间回荡，惊起一片飞鸟。柳三江眯起眼睛，看着那头中弹的花鹿。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枪托，感受着木头上年深日久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