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被江澈递到嘴边。
听筒里，李振国那苍老、疲惫，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声音。
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叶凡的耳膜。
“叶凡，按他说的……做。”
“为了大局。”
“为了你那几个兄弟，还能有条活路。”
“也为了……你作为北境军人最后的体面。”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将叶凡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砸得粉碎。
大局？
活路？
体面？
他猛地想起了血狼被踩断双腿时那撕心裂肺的惨叫。
想起了炮塔被卸掉关节时那绝望的闷哼。
想起了鬼手看着自己时，那充满了自责与痛苦的眼神。
他，叶凡，北境龙王，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战神。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
但他不能不在乎兄弟们的命！
他可以不要自己的脸。
但他不能让“北境”这两个字，因为他们，蒙上无法洗刷的污点！
这一刻，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不屈，所有的坚持，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在江澈这台精密的、冷酷的、毫无人性的权力机器面前，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他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灰寂。
“我……答应。”
三个字，仿佛抽干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江澈满意地收回手机，挂断了电话。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凡，脸上依然是那副优雅从容的微笑，仿佛一个仁慈的牧师，在聆听罪人的忏悔。
“很好，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侧过头，对一旁的林晚晴说道：“去，给他拿件干净的衣服，再准备一辆轮椅。”
林晚晴的身体僵硬地动了一下，麻木地点头，转身离去。
江澈蹲下身，凑到叶凡的耳边，用一种魔鬼般的、循循善诱的语气，轻声说道：
“你看，选择其实很简单。”
“要么，你坚守你那可笑的尊严，然后你的三个兄弟，将在监狱里度过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
“背负着‘叛国者’的骂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他们的家人，也会因此蒙羞。”
“要么，你只需要稍微低下你高贵的头颅，说几句软话。”
“他们就能被无罪释放，虽然前途没了，但至少，他们还是自由的，还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叶先生，你的尊严，和他们三个人的未来，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吧？”
诛心！
赤裸裸的诛心！
江澈的每一句话，都在告诉叶凡，他接下来的屈服，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伟大”。
是为了兄弟，为了大局，而做出的“牺牲”。
这让叶凡连最后一点反抗的念头，都被彻底瓦解。
他只能接受。
他必须接受。
【叮！成功收割来自天命主角‘叶凡’的“意志摧毁、彻底屈服、自我厌恶”等复合情绪！情绪值+8000！】
江澈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
半小时后。
江家庄园，最大的宴会厅。
这里被临时改造成了一个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东海市，乃至周边几个城市所有叫得上号的主流媒体，长枪短炮，几乎全都到齐了。
闪光灯像是不要钱的暴雨，疯狂闪烁。
所有记者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兴奋到了极点。
江家，这个东海市真正的巨无霸，居然亲自召开新闻发布会！
而且主题，还是关于前几天那场轰动全城的“境外雇佣兵冲击庄园事件”！
这绝对是年度级别的大新闻！
在万众瞩目之下，江澈的身影，出现在了发布台前。
他依旧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优雅、从容，仿佛世界的中心。
在他的身后，林晚晴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裙，作为他的“私人助理”，面无表情地站着。
她绝美的容颜和冰冷的气质，瞬间又吸引了无数目光。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身后，被缓缓推上台的那个男人。
叶凡。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空洞无神。
曾经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此刻只剩下麻木和死寂。
他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任人摆布。
“哗——！”
全场哗然！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穷凶极恶的雇佣兵头子？
怎么看起来……这么惨？
江澈走到麦克风前，轻轻敲了敲。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到来。”
他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今天请大家来，是想就前几日的恶性事件，给大家一个交代，也还公众一个真相。”
他侧过身，将舞台的中央，让给了轮椅上的叶凡。
“下面，有请本次事件的主犯，叶凡先生，来亲自为大家讲述一下事情的经过。”
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焦点，瞬间全部对准了叶凡。
叶凡的身体，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充满了好奇、鄙夷、幸灾乐祸。
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把刀子，将他最后一丝遮羞布，割得粉碎。
他拿着江澈事先准备好的稿子，那几张薄薄的A4纸，此刻却重如千斤。
他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
终于，他抬起头，用一种嘶哑、干涩，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对着麦克风，念出了那段将让他永世蒙羞的文字。
“我……我叫叶凡。”
“关于前几天发生在江家庄园的冲击事件，我，是主犯。”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天高地厚，主动上门挑衅江澈先生。”
“我的几位朋友，血狼、鬼手、炮塔，他们只是被我蛊惑，才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一切责任，都在我。”
“在冲突中，我发现江先生身边的护卫，实力远在我之上。我……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攥着稿子的手，指节己经捏得发白。
“最后……”
“我要在这里，向江澈先生，表示最诚挚的歉意。感谢江先生的大仁大义，不计前嫌，给了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甘愿接受一切处罚。”
说完，他松开手，稿子飘落在地。
他操控着轮椅，转向江澈的方向。
然后，在全东海市，乃至全国无数正在观看首播的观众面前。
艰难地、屈辱地，低下了他那曾经高傲无比的头颅。
整个发布会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反转……也太离谱了！
什么雇佣兵？什么绑架？
搞了半天，就是个不自量力的小丑，上门挑衅，结果被人家保镖给打服了？
新闻首播的弹幕，在短暂的沉寂后，瞬间爆炸了。
“卧槽？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笑死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北境龙王？就这？就这？”
“技不如人，甘愿受罚？哈哈哈，这话说得，太有灵性了！”
“感谢江先生大仁大义？翻译一下：谢谢爹，饶我狗命！”
“北境龙王的传说，今天算是彻底破灭了。以后别叫龙王了，叫虫王吧！”
“我宣布，这是2024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叶凡的传说，在这一天，被他自己，亲手终结。
从今往后，他不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北境龙王。
他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江澈站在台上，看着叶凡屈辱的背影，听着脑海里那如同天籁般的系统提示音，脸上的笑容，灿烂到了极致。
【叮！检测到天命主角‘叶凡’当众自我羞辱，英雄人设彻底崩塌，龙王气运消散！】
【叮！成功引爆全网舆论，收割来自海量未知人物的“震惊、嘲讽、鄙夷”等情绪！】
【叮！情绪值判定为：史诗级风暴！】
【恭喜宿主，成功收割情绪值+30000！】
【恭喜宿主，成功收割情绪值+40000！】
【恭喜宿主，总情绪值己突破十万大关！】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成就奖励：万象轮盘金色传说级抽奖机会+1！】
江澈看着自己系统后台那疯狂跳动的数字，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着他的每一个细胞。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叶凡的肩膀。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麦克风，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叶先生，看在你认错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你的那几位朋友，我会让警备司那边撤案的。”
“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