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爱心的传递上

2025-08-16 2724字 9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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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清晨,杜雨欣背着装着剪纸工具的帆布包,站在养老院门口深吸了口气。朱红色的木门上挂着褪色的红灯笼,门内传来隐约的收音机声,混着老人们说话的絮语,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软乎乎的。

“是雨欣吧?”张院长笑眯眯地迎出来,手里还攥着个记着日程的小本子,“王奶奶念叨你好几天了,说上次教的喜鹊剪纸,她总把尾巴剪歪。”

雨欣跟着往里走,走廊里飘着淡淡的药香和阳光晒过的味道。靠窗的藤椅上,一位戴老花镜的爷爷正低头摆弄着象棋,棋子磕在木盘上发出“笃笃”声;隔壁房间的窗帘没拉严,能看见两个奶奶并排坐着,手里捏着毛线针,线团在膝头滚来滚去。

“雨欣来啦!”王奶奶从活动室探出头,银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光,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红纸,“你看我这剪的,是不是像只秃尾巴鸟?”

雨欣走过去坐下,拿起红纸折了个三角:“奶奶,您看,尾巴这里要先折出个小尖,剪的时候慢一点……”她的手指灵巧地转着剪刀,细碎的红纸屑落在膝头,像撒了把星星。

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轮椅轱辘的声音。推着轮椅的护工笑着喊:“李爷爷,雨欣带了新花样来啦!”轮椅上的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枯瘦的手慢慢抬起来,指着雨欣的包——上周雨欣答应教他剪个天安门。

阳光从活动室的窗棂钻进来,落在铺开的红纸上。雨欣拿起剪刀,听着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话,忽然觉得这满室的絮语,比任何声音都让人安心。

爱心的传递

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淌过养老院的青砖灰瓦。杜雨欣推开活动室的门时,王奶奶正举着放大镜,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出神。照片里的年轻姑娘扎着麻花辫,穿着的确良衬衫,站在老槐树底下笑,眉眼间的弧度和现在的王奶奶如出一辙。

“奶奶,在看什么宝贝呢?”雨欣放下帆布包,凑过去轻声问。剪刀在包里蹭到硬纸壳,发出细碎的声响。

王奶奶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看我家丫头呗。那时候她跟你一般大,总偷拿我的剪刀学剪纸,把被单剪了好几个洞。”她用指腹轻轻着照片边缘,纸角己经磨出了毛边,“后来她去外地读大学,每次寄信都夹着自己剪的小玩意儿,有次是只歪歪扭扭的小猫,说是像我家那只老黄猫。”

雨欣的心轻轻动了一下。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孤儿院做义工时,阿木偷偷塞给她的那颗水果糖,糖纸皱巴巴的,却甜得能漫到心里。她从包里抽出一张洒金红纸,裁成正方形:“奶奶,今天咱们剪个‘母女相依’吧?我教您,剪好了能贴在相框旁边。”

王奶奶的手抖了抖,接过剪刀时,指关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人老了,手不听使唤咯。”话虽这么说,指尖却紧紧捏着纸,跟着雨欣的动作慢慢折起。阳光透过窗纱落在她们交叠的手上,把红纸染成了暖融融的橘色。

走廊里忽然传来轮椅轱辘的声响,李爷爷被护工推着经过,怀里抱着个铁皮饼干盒。“雨欣丫头,”他敲了敲轮椅扶手,声音带着老烟枪特有的沙哑,“你上周教的天安门,我剪出来了,就是城楼的瓦总剪不齐。”

雨欣刚想起身,王奶奶己经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老头子较真得很,你去给他把把关。”她低头继续摆弄手里的红纸,折痕歪歪扭扭,却看得格外认真。

李爷爷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墙上挂着幅褪色的军用水壶,壶身上的红五星己经磨得看不清。他从饼干盒里掏出一沓剪纸,有歪歪扭扭的五角星,有缺了轮子的解放牌汽车,最底下压着那张天安门——城楼的飞檐剪得像锯齿,却在屋顶中央贴了颗亮晶晶的纽扣,当作升起的太阳。

“这里,”李爷爷用枯瘦的手指点着城墙,“我总记不清该折几道印子。”他忽然叹了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士兵站在天安门广场前,军装笔挺,眼神亮得像星星,“五八年我在这儿站岗,那时候城楼的瓦是琉璃的,太阳一照,金闪闪的。”

雨欣拿起剪刀,在红纸上折出细密的折痕:“爷爷,您看,每道折痕都要对齐,就像您当年站军姿一样。”她的手指压在李爷爷的手背上,带着他一点点剪出飞檐的弧度,“这样是不是就像您说的琉璃瓦了?”

李爷爷的呼吸慢慢匀了,握着剪刀的手不再发抖。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重复着遥远年代的风。他忽然说:“我家小子小时候,总抢我的军帽戴,说要当解放军。后来他真去当了兵,在西藏守边疆,三年没回家了。”他把剪好的天安门抚平,小心翼翼地放进饼干盒,“等他回来,我就把这个给他看。”

中午帮护工给行动不便的老人喂饭时,雨欣遇见了周奶奶。老人躺在床上,眼神有些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囡囡的花裙子”。护工悄悄告诉雨欣,周奶奶的孙女去年出了车祸,从那以后她就总记混事情,有时候会把雨欣认成囡囡。

“奶奶,咱们吃饭啦。”雨欣舀起一勺南瓜粥,用勺子轻轻吹凉。周奶奶的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老人:“囡囡,你的辫子呢?上次给你扎的红头绳,怎么不见了?”

雨欣的眼眶有点发热。她想起孤儿院的丫丫,每次扎辫子都要抢最鲜艳的红绳,说这样跑起来像朵会飞的花。她放下勺子,从帆布包里翻出上次丫丫塞给她的红绳,轻轻绕在周奶奶的手腕上:“奶奶你看,红头绳在这儿呢,我给您戴着手腕上,就不会丢了。”

周奶奶的眼睛慢慢聚焦了,她盯着手腕上的红绳,忽然笑了,像个得到糖的孩子:“对,是我的囡囡……”她松开手,乖乖张开嘴,把粥咽下去时,嘴角还沾着点南瓜粒。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活动室的玻璃窗,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雨欣教老人们剪福字,剪刀开合的“咔嚓”声里,夹杂着此起彼伏的絮叨。王奶奶说要把福字寄给外地的女儿,李爷爷说要贴在给儿子的包裹上,周奶奶则把剪得歪歪扭扭的福字攥在手里,说要留给囡囡。

收工具的时候,雨欣发现帆布包里多了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王奶奶偷偷塞进来的桂花糕,还冒着淡淡的热气;饼干盒放在旁边,李爷爷在里面新添了张剪好的五角星,旁边压着张纸条,是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的“谢谢丫头”;护工走过来,递给她个布娃娃,说是周奶奶非要给“囡囡”的,娃娃的裙子上缝着朵歪歪扭扭的布花。

走出养老院时,夕阳把木门上的红灯笼染成了金红色。雨欣摸了摸帆布包里的桂花糕,忽然想起上周去孤儿院,阿木把攒了很久的糖果分给小远,丫丫则把自己最宝贝的红绳系在念念的布娃娃上。原来爱心从来不是单方向的流淌,就像此刻吹过街角的风,带着桂花的甜香,也带着老人们没说出口的牵挂,悄悄钻进心里,又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从另一个人手里,开出温暖的花。

她加快脚步往孤儿院的方向走,帆布包里的剪刀轻轻碰撞着,像是在催促着什么。明天,她要教孩子们剪灯笼,还要告诉他们,那些被认真收藏的心意,从来都不会被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