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没干透,老周就扛着竹篮从外面回来,篮子里装着满满当当的粽叶,带着湿漉漉的青草气。“河边采的,新鲜着呢,”他把粽叶摊在石板上晾晒,“王院长说养老院要包粽子,咱们也得露一手。”
李虹梅己经泡好了糯米,白花花的米在盆里胀得圆滚滚,旁边摆着蜜枣、红豆和咸蛋黄。“甜的咸的都弄点,”她往盆里撒了把白糖,“老人们爱吃甜的,孩子们说不定喜欢咸蛋黄的。”
豆豆蹲在旁边看,伸手想抓把糯米,被雨欣拦住了:“要洗干净手才能碰,不然粽子会变酸的。”他乖乖跑去洗手,回来时手里多了片粽叶,学着老周的样子卷成漏斗状,结果米刚放进去就漏了一地。
“得像这样折,”养老院的陈奶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手里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灵活地卷着粽叶,“边缘要捏紧,不然煮的时候会进水。”她教朵朵包了个小巧的三角粽,还在角上系了根红绳,“这样的好拿,孩子吃着方便。”
不一会儿,养老院的几位老人都来了,廊下顿时热闹起来。张奶奶教大家用长粽叶包枕头粽,李爷爷负责剪棉线,赵奶奶虽然坐着轮椅,却能准确地把蜜枣放进孩子们卷好的粽叶里。
“我年轻时包粽子,能在里面藏颗花生,”赵奶奶笑着说,“谁吃到了就有好运气。”豆豆一听,非要在每个粽子里都塞颗花生,结果包到最后,糯米不够了,惹得大家首笑。
杜义康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袋新煮的茶叶蛋。“给大家垫垫肚子,”他把茶叶蛋分给众人,“刚路过菜市场,卖蛋的大姐听说我们给养老院包粽子,非要多送十个。”
中午时分,两大盆粽子包好了,有三角的、枕头的、长条形的,摆得整整齐齐。李虹梅把它们倒进大锅里,添足水,再压上块青石,“得煮够三个时辰,香味才能进去。”
院子里飘起粽叶的清香,混着糯米的甜气,连小鸡仔都在栅栏边踱来踱去,仿佛也在等粽子熟。陈奶奶给玩具箱里的布偶系上小围裙:“让它们也沾沾喜气,等会儿分个小粽子给它们。”
下午,孩子们跟着杜义康去养老院送粽子。活动室里,老人们正围着桌子聊天,见孩子们来了,立刻招呼他们坐。张老师弹起钢琴,大家跟着唱起《茉莉花》,歌声混着从厨房飘来的粽香,像首温柔的歌。
李虹梅和雨欣留下来煮粽子,老周则在院子里搭了个小凉棚,准备等粽子熟了,让路过的街坊也来尝尝。“早上修鞋的张师傅说要来帮忙,”他往凉棚下摆凳子,“说他包粽子的手艺比我好。”
果然,张师傅背着工具箱来了,放下箱子就洗手包粽子。“我这手艺是跟我娘学的,”他包的粽子又快又紧实,“当年她在供销社包粽子,人称‘粽子王’。”
夕阳西下时,粽子终于煮好了。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气涌出来,白胖的粽子浸在汤里,红绳在热气中若隐若现。李虹梅捞起一个系红绳的小三角粽,递给豆豆:“看看有没有花生?”
豆豆剥开粽叶,里面果然躺着颗的花生,他举着欢呼:“我有好运气啦!”朵朵也剥开自己的,发现粽叶里藏着颗蜜枣,甜得她眯起了眼睛。
大家端着粽子坐在凉棚下吃,老人们的假牙咬着软糯的糯米,孩子们的嘴角沾着豆沙,张师傅边吃边说:“明年咱们种点芦苇,自己种的粽叶更清香。”
杜雨欣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幸福有时候很简单——是一群人围着包粽子的热闹,是咬到花生时的惊喜,是粽叶里藏着的、说不出却能尝到的甜。就像这院子里的日子,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却被这些琐碎的温暖填得满满当当。
暮色里,锅里还剩几个粽子,李虹梅用布包好,让杜义康给社区里独居的老人送去。“他们一个人过节冷清,”她说,“尝尝粽子,就像有人惦记着。”
玩具箱里,那个系着围裙的布偶旁边,放着个迷你小粽子,是陈奶奶用剩下的粽叶做的。月光落在上面,仿佛也染上了一层甜香。雨欣知道,这粽叶里包着的不只是糯米和蜜枣,还有两院子人的心,被一根细细的棉线系着,越缠越紧,越嚼越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