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意难平之李相夷

2025-08-19 2777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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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翻飞时,他是惊才绝艳的李相夷,一剑荡平武林宵小,西顾门旌旗所向,无人敢撄其锋。那时的月光总落在他剑穗上,映着他眼底的桀骜——他以为天下第一便是起点,却不知巅峰之后只剩坠落。

碧茶之毒啃噬经脉那天,他从云端跌进泥沼。青衣裹身,成了江湖郎中李莲花,腰间挂着酒壶,手里拎着药箱,走在无人问津的小道上。曾经剑指苍穹的手,如今只能颤抖着为路人诊脉;曾经让武林敬畏的名字,成了他绝口不提的过往。

最痛的从不是剧毒蚀骨的日夜,而是每到一处,都要在各个地方打听和寻找师兄的尸骨。他不敢停,怕一停下,那点支撑着活下来的执念就会崩塌。天下第一的荣光早成了刺,扎在心头提醒他:他救了江湖,却护不住最亲的人;他曾拥有一切,如今只剩一身毒、一箱药、一段不敢回想的过往,和一个连姓名都要藏起来的自己。第二天,天目再次亮起,显示一个红衣剑客站在屋顶说不出的意气风发,说不出的桀骜不驯,飞檐被月色洗得发白。李相夷踩在檐角,红衣猎猎如燃。身前红绸被他指尖勾住,腕翻间便似赤练缠臂,与衣袂搅成一团烈火——他要这绸,比身后炸开的烟火更狂。

长剑出鞘裂夜空,足尖点瓦旋身时,红绸被剑气劈得怒放如血牡丹!剑势扫过,绸带忽而绕肘成柔,缠着剑穗轻晃;忽而绷如弓弦,带破空锐响首刺月色,碎银般的光透过绸面,在瓦上砸出乱舞的星。

他眼底盛着烟火与锋芒,笑里全是少年的野。这狂舞哪是炫技?分明是瞅着檐下那抹倩影,故意将天下第一的桀骜泼洒得淋漓尽致——要她看,要她笑,要这江湖都知道,李相夷的剑,能护苍生,更能为博一人回眸,狂得掀翻这月夜!

莲花楼世界

李莲花正蹲在海边礁石上,用根细铁丝修补那顶破斗笠。天幕亮起时,他手一抖,铁丝戳到了指尖,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檐角红衣翻飞的瞬间,他猛地别过脸,喉间涌上熟悉的腥甜——那抹红太刺眼,刺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痛。红绸裂空的弧度,剑势劈开月色的狂傲,分明是刻进骨血的记忆,可他如今连站首都要扶着礁石。

“……蠢货。”他对着海浪骂了句,声音被风吹得散碎。少师剑早在五年前沉入东海,此刻手里哪有什么神兵?只有半块啃剩的麦饼,硬得硌牙。

方多病,指腹把玉上的纹路磨得发亮。屏幕里红衣猎猎的身影旋身劈剑时,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半步,差点把手里的茶碗碰翻。

“这就是我的师傅李相夷?”他咂摸着眼角,语气里全是少年人的咋咋呼呼,“天下第一的李相夷,相传当年他为博美人一笑,竟在江山笑舞了一套最狂36剑。今日一见……嘿,倒真不是浪得虚名!” 他盯着那道踩在檐角的红影,见对方勾着红绸冲檐下笑时,忽然拍了下大腿,“这狂劲儿!怪不得当年能让整个武林都跟着他转——你看这剑势,这身法,不愧是我的师傅”

旁边说书先生刚歇了嗓,听见这话哼了声:“小公子还是太年轻不要乱说话,我们从未听说李相宜收过徒弟,李相夷当年的风头,可比这视频里烈十倍。”

方多病却没接话,只盯着画面里炸开的烟火。那抹红衣在火光里翻飞时,他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发空——像隔着层雾看一场别人的热闹,明明是惊才绝艳的风光,却隐隐透着股说不出的落寞。他挠了挠头,把玉佩揣回怀里:“师傅啊,师傅,你在哪里呀?” 指尖无意识敲着桌沿,总觉得那红衣猎猎的背影,不该就这么消失在江湖里。

- 岸边卖鱼干的老汉眯着眼瞅了半天,磕着烟袋锅子:“这后生好俊的功夫!就是太疯,红绸舞得比我家婆娘晒的辣椒还烈,当心闪了腰。”

- 路过的行脚商挑着担子停下,望着天幕咋舌:“这要是去江湖卖艺,准能赚大钱!比我见过的戏班子花哨多了,就是这剑气……看着怪吓人的。”

- 蹲在礁石上补网的渔妇拍着大腿:“啧啧,为了博姑娘笑,折腾成这样!想当年我家那口子,也就敢在船头唱跑调的情歌,差远喽!”

- 赶路的书生扶了扶眼镜,望着红绸裂月的画面,摇头晃脑:“所谓‘少年意气风发时,敢教日月换新天’,这股子狂劲,倒有几分古人侠气。”

- 几个扎着总角的孩童趴在沙滩上,指着天幕里的红衣人影欢呼:“哇!是大侠!比话本里写的还厉害!我也要学剑!”

众人七嘴八舌,眼里多是看热闹的新奇,只有李莲花蹲在原地,听着那些议论,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礁石上的青苔——他们赞的是李相夷的狂,却没人知道,那团烈火背后,如今只剩一地灰烬。

笛飞声正盘膝坐在闭关洞的寒玉床上,指尖捻着颗刚凝出的冰珠。天幕亮起的瞬间,冰珠“咔”地裂开细纹——红绸裂空的弧度里,藏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剑气。

“哼,五年不见”他冷哼一声,眼底却燃起细碎的光。红绸缠臂时的腕力,剑势劈月时的沉劲,分明是李相夷独有的路数,狂得没边,却也强得惊人。

看那红衣旋身的刹那,他忽然起身,掌风扫过石桌,茶具震得叮当响:“舞剑便舞剑,缠块红绸给谁看?”话虽冷,指尖却无意识地着掌心的老茧——那是当年与李相夷在东海之巅对掌时留下的。

天幕里的剑势忽而转厉,红绸绷如弓弦首刺月色。笛飞声眸色一沉,喉间溢出低笑:“这招‘裂帛’倒是精进了……可惜,终究是为了儿女情长分心。”

重坐回寒玉床,只留下一句冷斥飘在洞里:“废物,五年了,我都没有死,我相信你也不会轻易离开这个世界的?”

虽然这么说,但谁人不知李相夷和笛飞声亦敌亦友

,一正一邪,却偏要在巅峰处相互映照——他恨他的“正道”枷锁,却又敬他剑下的磊落;他骂他的“魔道”猖狂,却也认他掌间的坦诚。

- 药铺掌柜捧着算盘路过,抬头瞅了眼天幕,咂咂嘴:“这后生剑法是好,就是太费红绸了!我家库房那点绸缎,怕是不够他舞半宿的。”

- 茶馆里说书的先生拍着醒木,眼睛却瞟着天幕:“诸位瞧见没?这便是江湖!前有李相夷红绸舞剑博佳人笑,后有笛飞声闭关五年等宿敌归——这恩怨情仇,比我编的话本还精彩!”

- 挑着菜担的农妇停下脚,拉着身边的小姑子:“你看这红衣公子,为了心上人把剑舞得跟花似的,比你那只送绣花帕的情郎强多了!”小姑子红了脸,却忍不住盯着天幕里的红绸:“他笑得真好看……”

- 刚入江湖的小剑客攥紧佩剑,望着天幕里的剑势满眼崇拜:“这才是真正的剑客!既有护苍生的本事,也有为一人疯狂的勇气!等我学成了,也要这样舞剑给我阿姐看!”

- 隐居多年的老镖师摸着胡须,望着红衣身影叹气:“五年前我见过李相夷一面,那时他骑白马过潼关,剑上还沾着雪,哪有这般疯劲?说到底,还是年轻好啊,爱恨都敢摆在明面上。”

众人七嘴八舌,说的是李相夷的狂,道的是江湖的痴,却没人注意海边那个修补斗笠的青衣人,早己悄悄走远——那些议论像针,扎在他心上,提醒着他:那个能为一人掀翻月夜的李相夷,真的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