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里,竹篮里的鲜物带着街市的活气。先将猪肚搁在青瓷盆里,用清水漫过,指尖摘净残余的筋膜,再切成细条,用水和面粉仔仔细细的洗的干干净净,刀落案板时,“笃笃”声轻脆,像和檐角的风铃对答。
我买的时候叫老板把鸡杀了,剁成的小块,回来就只用洗干净鸡肉块就可以下锅煮,盛在白瓷盘里,取来细白的面粉,指尖捻起一小撮,如撒落的雪般匀匀裹在肉块上。双手轻轻揉搓,面粉便吸走了肉表的薄油与杂质,再倒进温水里,看浑浊随水流去,露出紧实的肌理——那肌理泛着淡淡的粉,拎起一块时,指尖还沾着细碎的粉粒,像落了点晨露的光。
往砂锅里注半锅井水,投几片生姜,先将猪肚条放进去,水面泛起细碎的泡,百雀水和泡沫用瓢轻轻的撇掉,再把洗得莹净的鸡块轻轻撒入,像把温润的玉块倒入奶白色的牛奶中,盖上锅盖时,听水汽在里面“咕嘟”一声,仿佛暖香正顺着缝隙悄悄漫出来。
往砂锅里撇净浮沫时,忽然想起竹篮角落还躺着几颗红枣与枸杞。指尖捏起红枣,轻轻撕去蒂部,在清水里晃了晃,那抹红便愈发鲜亮,像藏了些落日的光;枸杞粒儿小巧,倒在掌心时,红得像攒了些星子。
等鸡块在汤里舒展得差不多,便将红枣轻轻丢进去,看它们在乳白的汤里打了个旋,慢慢沉底,又浮起,像几枚红玛瑙在玉液里游弋。再撒入枸杞,那细碎的红顿时散开来,与姜片的黄、肉色的白缠在一起,汤面上便有了流动的色彩。
盖上锅盖时,听着里面“咕嘟”声更欢了,红枣的甜香混着肉鲜慢慢渗出来,比先前更添了几分温润。揭开盖时,先见着浮在汤面的枸杞红得发亮,再舀起一勺,红枣皮肉己软透,咬一口,甜汁混着汤鲜漫开,连带着猪肚的韧、鸡肉的嫩,都多了层暖融融的底色。
原来这汤里藏着的,不只是烟火气,还有这随手添进去的、细碎的甜,像把日子里的温柔,都炖进了这一锅暖里。
转身淘米,瓷碗里的米粒莹白如玉,冲两遍水,愈发清亮,倒进小陶罐,加刚好没过米面的水,搁在砂锅旁的小炉上,看水汽慢慢从罐口升起,带着淡淡的米香,像谁在炉边悄悄呵了口气。
素菜选了嫩得掐得出水的秋葵,指尖捏着蒂部轻轻一拧,便摘下,在清水里认认真真的清洗,绒毛上的泥星子就落了,绿得发亮。肉菜是昨晚腌好的五花肉,切成薄片时,肥瘦相间的纹理在阳光下泛着光,往烧热的铁锅里一放,“滋啦”一声,油脂渐渐渗出,撒把葱花,香气便漫了满院,混着砂锅里飘来的汤香,缠成一团暖。
砂锅的盖子被里面的热气顶得轻轻跳,揭开时,乳白的汤面上浮着层薄油,猪肚的韧、鸡肉的鲜,混着姜香漫出来,舀一勺尝,烫得舌尖微缩,却鲜得眉眼都舒展了。秋葵在沸水里焯过,淋上生抽,撒把白芝麻,绿得像浸了露水;五花肉炒得焦香,裹着番茄的酸甜汁,红亮。
小陶罐里的米饭也熟了,揭开盖,热气裹着米香扑满脸庞,用勺子挖开,颗颗分明,像藏了些碎玉在里面。
一人坐在案前,砂锅里的汤还在轻轻沸,白瓷盘里的红绿相映成趣,米饭上冒着暖融融的气。先舀一勺汤,看猪肚在勺里轻轻晃,再夹一筷秋葵,脆生生的,混着肉香与米香——原来一个人的饭,也能吃得这样有声有色,连洗肉时沾过面粉的指尖,都带着点烟火气的甜。鸡汤里面还要加点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