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雁门关外的平原上就己杀气腾腾。
突厥和吐蕃的联军列成黑压压的方阵，最前排的骑兵身披重甲，手里的弯刀在晨光下闪着冷光。阵中央那辆黑色的战车格外显眼，车上插着面骷髅旗，旗杆顶端悬浮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正是那枚让楚军吃尽苦头的寒阴珠。
珠子周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白气，哪怕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那股刺骨的寒意。战车旁边，站着个身披黑袍的老者，脸上布满褶皱，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一片浑浊的白，正是突厥国师。
楚红袖骑着枣红马，立在楚军阵前。她身上的铠甲擦得锃亮，手里的长枪斜指地面，枪尖上还凝着未化的霜花。身后的十万将士列成整齐的队列，虽然脸上还有几分倦容，但眼神里的怯懦己经被斗志取代——昨晚陈默在城楼上吟诵的《正气歌》，像一团火，点燃了他们胸腔里的热血。
“陈默，真的不用再多带些人？”楚红袖侧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战车，陈默正坐在车辕上，手里把玩着那面赵明月送的照妖镜。镜子是青铜打造的，背面刻着繁复的花纹，看着平平无奇。
陈默笑了笑，把镜子揣回怀里：“不用，对付个玩虫子的，够了。”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周围将士耳朵里。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是啊，连寒阴珠的寒气都被陈公子的诗句逼退了，一个国师又算得了什么？
笑声刚落，对面阵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号角声。黑袍国师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看向了陈默的方向，沙哑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大楚的娃娃，敢破老夫的寒雾，胆子不小。”
陈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布衣——他执意不肯穿铠甲，说穿着碍事。“废话少说，要么退兵，要么送死，选一个。”
国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狂妄！今日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起双臂，黑袍无风自动。战车顶端的寒阴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周围的白气瞬间暴涨，像一条白色的巨蟒，朝着楚军阵地席卷而来。
“不好！”楚红袖握紧长枪，“将士们，屏息凝神，默念《正气歌》！”
上次这白气一沾身，将士们就浑身无力，连兵器都握不住。可这次，白气冲到楚军阵前数丈远的地方，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竟然慢慢消散了。
将士们愣了愣，随即狂喜——是《正气歌》的力量！那股浩然正气还在护着他们！
“有点意思。”国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双手快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那团白气突然转向，化作无数条小蛇，朝着陈默的战车缠了过来。
“保护陈公！”楚红袖催马想上前，却被陈默拦住了。
“别动，看我的。”陈默从怀里掏出照妖镜，对着那些白色的蛇形气团。他也不知道这镜子怎么用，就学着戏文里的样子，用手指在镜面抹了一下，大喝一声：“照！”
说来也怪，那照妖镜突然发出一道柔和的金光，金光所过之处，那些白色的气蛇像是被点燃的纸一样，瞬间消散，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东西——竟然是一条条细小的冰蚕！
那些冰蚕只有手指长短，通体雪白，在地上扭曲着爬行，留下一道道冰冷的痕迹。
“原来是这些小东西在作祟。”陈默恍然大悟。
对面的国师脸色变了：“你这是什么妖物？”
“妖物？”陈默笑了，“对付你这种老妖精，自然得用点特别的东西。”他举起照妖镜，镜面的金光更盛，首首射向那辆黑色的战车。
战车周围的白气遇到金光，像是潮水般退去，露出了战车的真面目。只见战车的车厢里，铺着厚厚的冰块，冰块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冰蚕，而那个黑袍国师，正站在冰蚕中间——不，不是站在，他的下半身，竟然和一条水桶粗的巨大冰蚕连在一起！
那冰蚕的脑袋上，长着一张和国师一模一样的脸，眼睛里同样是一片浑浊的白。而它的额头上，镶嵌着一颗珠子，正是那枚寒阴珠！
“卧槽！”楚军阵里爆发出一阵惊呼，“那老东西不是人！”
“是个妖怪！”
“怪不得这么邪门！”
巨大的冰蚕似乎被金光照得很不舒服，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音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擦铁板，听得人头皮发麻。它猛地抬起头，额头上的寒阴珠再次亮起，一股比之前强十倍的寒气朝着陈默喷了过来。
这股寒气刚一出现，周围的空气就瞬间冻结，地面上结起了厚厚的冰层，连阳光都像是被冻住了，变得黯淡无光。
楚红袖和将士们脸色大变，虽然有正气护体，但这股寒气实在太可怕了，他们感觉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陈默却依旧站在原地，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他看着那股扑面而来的寒气，突然想起了蓝凤凰教他的法子——纯阳圣体虽然怕这至阴至寒的东西，但只要体内阳气足够旺盛，就能抵挡。
“看来光靠正气还不够。”陈默深吸一口气，运转起体内的纯阳真气，同时脑子里想起了一首诗。
他迎着那股寒气，朗声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随着诗句出口，他体内的纯阳真气像是被点燃了一样，散发出淡淡的红光。那股红光与照妖镜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将寒气挡在了外面。
巨大的冰蚕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寒气竟然被挡住了。它愤怒地嘶吼一声，再次喷出更浓的寒气。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陈默的声音越来越响，充满了不屈不挠的意志。他身前的红光突然暴涨，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朝着巨大的冰蚕扑了过去。
那火焰看起来并不炽热，却带着一股浩然正气，正是《石灰吟》中蕴含的力量。
“嘶——！”
火焰一碰到冰蚕的身体，就发出一阵滋滋的响声，冒出大量的白烟。冰蚕痛苦地扭动起来，身上的冰层开始融化，那些附着在它身上的小冰蚕更是像雪遇到了太阳，瞬间化为乌有。
最关键的是，它额头上的寒阴珠，在火焰的灼烧下，光芒越来越黯淡，周围的寒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不！我的寒阴珠！”冰蚕发出绝望的嘶吼，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陈默没有停手，他手里的照妖镜金光更盛，死死地照着冰蚕，让它无处可逃。那团火焰如同跗骨之蛆，不断灼烧着冰蚕的身体。
周围的楚军将士们感觉到身上的寒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他们看着陈默一个人站在那里，仅凭一首诗就压制了可怕的冰蚕妖，一个个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陈公威武！”
“杀了这妖怪！”
“大楚必胜！”
楚红袖握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她看着那个穿着布衣的身影，在晨光下显得格外高大，心中对自己的男人充满了敬佩和难以言喻的情愫。
巨大的冰蚕在火焰的灼烧下，身体越来越小，挣扎也越来越弱。它额头上的寒阴珠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碎裂开来。
随着寒阴珠的碎裂，最后一丝寒气也消失了。阳光重新变得温暖，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不——！”冰蚕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彻底化为一滩黑水，只留下一张皱巴巴的黑袍，飘落在地。
看到国师被消灭，寒阴珠碎裂，突厥和吐蕃的联军顿时陷入了混乱。
“国师死了！”
“寒阴珠碎了！”
“快跑啊！”
不少士兵开始转身逃跑，阵型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陈默站在战车上，看着对面混乱的敌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转头对楚红袖喊道：“楚将军，该你了！”
楚红袖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举起长枪，指向敌军：“将士们，为国争光的时候到了！杀！”
“杀！杀！杀！”
十万楚军如同下山的猛虎，朝着混乱的联军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