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府中的书房窗明几净，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陈默正坐在紫檀木桌前，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医典，指尖轻轻划过书页上的蝇头小楷。
“这里说的固本之法，似乎与我体内的纯阳之气能相互印证。”陈默眉头微蹙，低声自语。自从蓝凤凰来到府中，他对医理的兴趣日渐浓厚，一来是想弄明白自己这纯阳圣体的玄妙，二来蓝凤凰时不时会用各种药材为他调理身体，多懂些医理总能避免被这药仙子“捉弄”。
坐在对面的蓝凤凰正研磨着药膏，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素白的手指沾了点药膏凑到他面前：“试试这个，用天山雪莲提炼的，能稳固你体内的阳气。”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襦裙，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比起初见时的清冷孤傲，多了几分温婉。
陈默没有躲闪，任由她将药膏抹在自己手腕上。微凉的触感传来，随即化作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确实比往日用的药膏效果更显著。他挑眉笑道：“看来药仙子的手艺又精进了，就是不知道这雪莲是不是又从哪个王公贵族的药圃里‘借’来的？”
蓝凤凰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这是西域商队刚送来的贡品，我用三罐烈焰酒跟内务府换的。”她当初以毒试探陈默反被纯阳圣体所制，如今留在府中倒也甘之如饴，尤其是看到陈默对她的医术颇为依赖时，心中总会泛起异样的满足。
两人正说着话，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赵伯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脸色煞白：“公子！宫里……宫里来人了！说金銮殿出了大事，皇上让您立刻进宫！”
陈默收起笑容，将医典合上：“何事如此慌张？”
“是……是南疆蛮族的使者！”赵伯喘着粗气，“听说那使者在金銮殿上撒野，还拿出战书逼皇上献城，满朝文武都束手无策啊！”
陈默眼神一凝，南疆蛮族向来盘踞边陲，虽偶有摩擦却从未如此嚣张，竟敢派使者首闯金陵金銮殿。他起身理了理衣袍，对蓝凤凰道：“我去去就回。”
蓝凤凰快步取来披风为他系好，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温热的脖颈，轻声道：“小心些，蛮族向来蛮不讲理。”
陈默点点头，跟着传旨的内侍快步走出府门。马车早己备好，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声响，一路向着皇城疾驰而去。
此时的金銮殿内，气氛早己降到冰点。
庄严肃穆的大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个个面色凝重。龙椅上的大楚皇帝眉头紧锁，手指在龙案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众臣的心尖上。
殿中央站着个不速之客，身高近丈，身披漆黑的兽皮，的胳膊上布满狰狞的疤痕，腰间挂着串骷髅头饰品，随着他粗重的呼吸轻轻晃动。此人正是南疆蛮族使者巴图，据说在族中是能生撕猛虎的勇士。
“你们大楚不是自诩文盛天下吗？”巴图操着生硬的汉话，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他猛地将一卷兽皮战书拍在龙案上，震得案上的玉玺都跳了跳，“我族族王有令，三日内若无人能以诗应答我族战歌，就乖乖献上云州、楚州、越州三城！否则，我蛮族铁骑踏平金陵！”
战书摊开，上面用朱砂画着狰狞的狼头，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几行汉字，墨迹里似乎还混着血丝，看得人头皮发麻。
吏部尚书王大人气得胡须发抖，出列斥道：“放肆！我大楚疆域岂容尔等蛮族觊觎？你这是欺我大楚无人吗？”
“无人？”巴图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从怀里掏出个牛角号猛地吹响。尖锐的号声刺破大殿，他随即用蛮族语言唱起战歌，歌声粗犷雄浑，像是无数野兽在咆哮，又像是千军万马在冲锋，其中蕴含的杀伐之气让殿内不少文臣脸色发白，连握着朝笏的手都开始颤抖。
“这……这哪是战歌，分明是催命符啊！”户部侍郎捂着胸口后退半步，脸色苍白如纸，“其中戾气太重，寻常诗词根本压不住。”
翰林院学士李大人硬着头皮出列，拱手道：“陛下，臣愿试作一首。”他略一思索，吟道：“南疆蛮夷敢猖狂，我朝将士守边疆……”
“狗屁！”巴图不等他吟完就一脚踹在旁边的香炉上，铜炉“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这种软绵绵的东西也配叫诗？再敢糊弄，老子拆了你这破殿！”
李大人被吓得一哆嗦，顿时说不出话来。其他想出头的大臣见状也都缩了回去，谁都看得出来，蛮族这是有备而来，他们的战歌根本不是风雅诗词能应对的，这分明是用武力在挑衅。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知道蛮族向来蛮横，却没想到敢在金銮殿如此放肆。若是应对不好，不仅三城难保，大楚的颜面更是要丢尽。
“还有谁？”巴图环视大殿，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众臣的脸，“再没人敢应战，就当你们认输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唱喏：“江南名士陈默，奉诏觐见——”
众臣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像是看到了救星，纷纷转头望向殿门。连皇帝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些，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陈默身着锦袍，步伐沉稳地走进大殿，腰间佩剑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和嚣张的蛮族使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拱手行礼：“臣陈默，参见陛下。”
“陈爱卿免礼。”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蛮族使者远道而来，以战歌相赠，爱卿可有雅兴回赠一首？”
巴图上下打量着陈默，见他身形匀称，面容俊朗，不像个能打的样子，顿时露出不屑的神情：“你就是那个靠写诗出名的陈默？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怎么，你们大楚没人了，派个小白脸来应付老子？”
陈默没理他的挑衅，只是走到大殿中央，目光平静地看着巴图。他想起在金陵听到的关于南疆蛮族的传闻，据说他们嗜杀成性，欺压边民，此刻见这使者的做派，果然名不虚传。一股凛然正气从心底升起……
“蛮族战歌虽勇，却失之残暴。”陈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压过了巴图粗重的呼吸声，“我确实有一诗相赠。”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特别是后两句像惊雷般在大殿炸响，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明明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激昂的战歌都更有力量，仿佛能看到边关将士披甲持戈，死守疆土的画面。
巴图虽然听不懂汉文的深意，但他能感受到诗句里那股舍我其谁的凛然正气，那是比蛮族战歌更纯粹、更坚定的力量。就像突然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他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浇灭，脸上的不屑凝固成错愕，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腰间的骷髅饰品似乎都停止了晃动。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过了好一会儿，吏部尚书王大人突然抚掌赞道：“好！好一个‘不教胡马度阴山’！陈公此诗，胜过千军万马！”
“是啊！有陈公子在，何惧蛮族！这首诗充斥着我们大楚人不惧牺牲、拒敌于国门之外的凛然气概！”
“我大楚有此等佳句，何愁蛮夷不灭！”
文武百官如梦初醒，纷纷出声附和，刚才被压抑的士气瞬间高涨起来，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皇帝看着陈默的眼神充满了赞赏，他知道，这首诗不仅保住了大楚的颜面，更守住了朝堂的底气。他缓缓站起身，声音威严地传遍大殿：“巴图使者，听到了吗？这就是我大楚的回答。三城之地，你们休要妄想。若敢来犯，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巴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被那两句诗带来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他能感觉到，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变了，那些刚才还畏畏缩缩的文臣此刻个个昂首挺胸，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你……你等着！”巴图憋了半天，终于撂下句狠话，抓起地上的战书转身就往殿外走，脚步踉跄，哪还有刚才半分嚣张的样子。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殿内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陈默站在大殿中央，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蛮族绝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有信心，无论来的是战歌还是铁骑，他都能用手中的笔，胸中的气，守住这大楚江山。
皇帝走下龙椅，亲手扶起陈默，朗声笑道：“陈爱卿真是我大楚的栋梁！今日若无爱卿，我大楚颜面尽失啊！”
“陛下谬赞，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陈默微微躬身，语气谦逊却不失底气。
周围的大臣们纷纷上前道贺，看向陈默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谁都没想到，这个曾经的苏家赘婿，如今竟成了能在朝堂之上力挽狂澜的人物。
陈默一一回应着众人的祝贺，心中却在思索。蛮族此次挑衅绝非偶然，背后定然有更深的图谋。他隐隐觉得，自己与南疆之间，似乎注定要有一场交集。但那又如何，他陈默从不是怕事之人，无论是诗词还是拳头，他都有信心接下任何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