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阁主周身缭绕的深邃幽光,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兜帽之下,似乎传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
更令人惊骇的景象出现了,在巡天阁主的身体周围,无数道扭曲的、充满痛苦与怨毒的黑色虚影凭空浮现。
这些虚影形态各异,有人族,有妖族,有各种奇异的种族,他们无声地嘶吼着,伸出虚幻的手臂抓向巡天阁主,仿佛要将他拖入无间地狱。
浓烈到化不开的怨气、业力、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甚至冲淡了「太虚神霄剑」的浩然之气。
这些,就是巡天阁主无尽岁月以来,为了维持巡天阁的统治、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所沾染的滔天罪业与因果孽债。
“天道·斩业”一剑,将其全部显化。
“吼——。”
一声不似人声、充满了暴戾与疯狂的咆哮,从巡天阁主口中发出。
他猛地抬起头,兜帽被狂暴的气息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苍白得如同尸体、却布满了诡异黑色纹路的脸庞。
那双眼睛,不再是冰冷漠然,而是充满了混乱、痛苦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赦令……守护……吾身……”
巡天阁主嘶吼着,声音变得沙哑而扭曲,试图再次调动那“赦令”之力守护自身,驱逐这些业障怨魂。
然而,被“天道·斩业”一剑斩中,业障缠身,他的力量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干扰和反噬。
那言出法随的“赦令”变得时断时续,威力大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墨清晰地看到,在巡天阁主因业障缠身而力量紊乱、心神失守的瞬间,他身后那片深邃的黑暗再次剧烈翻腾。
那个庞大的仿若魔神的虚影,再次清晰地浮现出来,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虚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道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意志投影。
它如同亘古存在的魔神,静静地悬浮在巡天阁主身后,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古老气息。
它的双手,正掐着一个极其复杂、充满了不祥意味的法诀。
随着这个法诀,一道道肉眼看不见的、由纯粹法则构成的黑色锁链,从虚影身上蔓延而出,深深扎根在巡天阁主的体内,尤其是他的神魂本源之中。
这些锁链,仿佛就是“赦令”权柄的来源。
巡天阁主,更像是一个被这虚影操控、提供力量的……提线木偶,或者说容器。
“原来如此。” 白墨眼中混沌星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所谓的“赦令”,并非巡天阁主自身的力量,而是源自他身后那道古老虚影。
通过某种方式,将部分法则权柄“赐予”或者说“寄生”在了巡天阁主身上,只是一个被更高位存在选中的棋子。
明白了关键,白墨杀意更盛,无论这虚影是何方神圣,巡天阁主都必死无疑。
白墨左手掐诀,【五行轮转】秘术瞬间发动,逆转五行,相克湮灭。
五行相克之力、环环相扣,形成一股足以湮灭万物根基的毁灭洪流。
这股力量并非攻向巡天阁主,而是狠狠轰向那些连接着他与虚影的、无形的法则锁链。
嗤嗤嗤,仿佛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之上。
那些由纯粹法则构成的黑色锁链,在五行逆克之力的冲击下,发出了刺耳的哀鸣,瞬间变得明灭不定,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巡天阁主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锁链受创,仿佛首接撕裂了他的神魂本源。身上的业障怨魂趁此机会疯狂反扑,撕扯着他的魂体。
就在巡天阁主业障缠身、心神失守、赦令之力时断时续的瞬间。
巡天阁主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仿佛在压榨最后的本源。
胸前那枚幽暗星光晶体,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
晶体表面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冰冷、漠然、没有任何情感,仿佛由纯粹毁灭意志构成的黑色竖瞳,猛地睁开。
竖瞳睁开的刹那,一道无声无息的、仿佛能消融万物存在的黑色光束,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射向正在酝酿第二记“天道·斩业”的白墨。
这道光束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被“归零”,留下一道久久无法弥合的、纯粹的虚无轨迹。
这是比“湮灭”赦令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虚无之力。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终极杀招,白墨汗毛倒竖。
“终焉壁垒·反冲。”
他毫不犹豫地将臂盾形态的「终焉壁垒」挡在身前,盾心毁灭之眼同样怒睁到极致。
之前吸收的“湮灭”赦令之力,连同壁垒自身积蓄的毁灭能量,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黑色毁灭光束,轰然对撞上去。
同时,「纯阳道铠」光芒大放,永恒真火在身前形成一道炽白的火焰屏障。
【法则律令:偏转】也瞬间发动,试图扭曲那归墟光束的轨迹。
紫黑色的毁灭光束与归墟黑光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整个烬灭荒原,所有修士神魂欲裂的法则湮灭感。
两股代表着不同极致的毁灭力量疯狂对冲,终焉壁垒剧烈震颤,盾体上的赤金裂纹光芒刺眼,毁灭之眼甚至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纯阳道铠的火焰屏障,被逸散的归墟之力侵蚀得滋滋作响,偏转律令效果甚微。
僵持,恐怖的湮灭点就在白墨身前数丈处,逸散的能量,将周围空间撕扯得支离破碎。
“五行轮转·逆。”
白墨顶着巨大的压力,左手掐诀,逆转相克之力形成的毁灭洪流,不再攻击锁链,而是狠狠轰向那道归墟光束的侧面。
五行逆克之力如同强酸,疯狂侵蚀着归墟光束的边缘,虽然无法首接抵消,却极大地干扰了其稳定性和能量输出,僵持的平衡被打破。
那虚影似乎也受到了干扰,掐诀的动作微微一滞,那亘古不变的幽暗双眸,仿佛穿透了时空,第一次真正地“注视”到了白墨。
那目光中,蕴含着无尽的冰冷,以及一丝……被蝼蚁挑衅的微怒?
但白墨不会给他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