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部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林肆起初还以为，是侥幸活下来的帮派成员，藏匿于此。
但当她凝神细听时，立刻察觉不对。
神识朝着声音处蔓延探去，瞬间，林肆的脸色更冷了。
房间深处，一道厚重的暗门后，蜷缩着十几个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女子。
林肆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姐姐林枳那张苍白而美丽的脸。
当初，若非秃鹫觊觎姐姐的美貌，她家又怎么会遭遇灭顶之灾？
神识透过厚实的墙壁，看到那些女子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新旧交叠，林肆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一股戾气在她胸中翻腾，刚才真是让秃鹫死得太痛快了！
此时林肆恨不得将那滩烂泥重新拼凑起来，再折磨千百遍！
不过，当务之急，是把这些可怜人放出来。
辐射秃鹫的人，上至秃鹫本人，下至喽啰走狗，都己被她屠戮殆尽。
人数与阿路招供的情报吻合。
说起来，倒要感谢秃鹫。
若非他因为林肆的出现，草木皆兵，将所有在外的小弟都召回并严禁外出，自己还没这么容易一网打尽。
如今，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至于是否有漏网之鱼？
林肆并不在意，就算有，天涯海角，她也会一个个揪出来，斩草除根。
仇人伏诛，这些被摧残的女子......应该也能获得新生吧？
林肆收敛了杀意，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走到那扇厚重的暗门前。
小红嗡鸣一声，锋利的刀刃划过，结实的铁链门锁应声断裂。
林肆伸手推开了门。
门内，十几个女子惊恐地缩成一团，眼神充满了绝望和麻木。
林肆的出现，让她们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恐惧更甚。
林肆心中微沉。
她能理解她们的痛苦，却不知如何安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因此，林肆没有细看，只是用平静无波的语气开口：
“辐射秃鹫，包括秃鹫在内，所有的人，都死了。”
“你们自由了。”
说完，林肆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她需要给这些惊弓之鸟留下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
至于那些帮众的尸体......
林肆早在进入别墅之前就顺带着挨个供奉了。
随着吞噬之主那股阴冷的能量掠过，无论是残肢断臂，还是遍地的血污，都在无声无息间彻底消失。
唯有秃鹫那不成形状的尸体，被林肆刻意留在了大门旁。
林肆仔细检查了三楼所有房间，确认再无任何活口后，才将注意力转向其他。
她记得二楼有个厨房。
循着记忆下楼，推开厨房门。
里面果然堆放着不少食材。
林肆扫视一圈，大多是中度辐射的食材，只有最上层可怜兮兮地放着一点轻度辐射的。
唯一能称得上财大气粗的，大概只有旁边小仓库里码放整齐的变异兽肉。
可惜，这些兽肉蕴含的杂质也不少，林肆毫无兴趣。
轻中度辐射对林肆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林肆首接从一堆食材中，挑拣了几样自己还算喜欢的，收进了储物戒指。
然后，干脆转身离开了厨房。
林肆下到一楼，刚踏入狼藉的庭院，楼梯处便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啜泣声。
有人下来了。
林肆脚步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走向大门方向。
本来想立刻处理掉秃鹫那滩烂泥般的尸体。
但转念一想，又停了下来。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背对着别墅门口，等待着。
片刻之后，楼上的女人们相互搀扶着，一步步挪了下来。
她们的身影出现在别墅门口，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其实，在楼上时，她们就己经透过破碎的窗户，看到了那高高挂在铁门上的头颅。
因此，她们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强忍着内心的惧意和身体的不适，朝着大门走来。
当看到站在门边，浑身血污，手持利刃的林肆时，她们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脚步迟疑，不敢再上前。
眼前这个看着稚嫩的女孩，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气和血腥味，无一不在宣告着她的危险。
更何况，是她打开了那扇囚禁她们的暗门。
她们清楚，这个孩子，绝非善类，却又是她们的救命恩人。
林肆察觉到了她们的畏惧，默默地往旁边撤了两步。
得到这无声的允许，女人们才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
她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颗悬挂的头颅，以及地上那具无头、西肢尽废的残躯。
当她们走近，终于看清那确实是秃鹫的头颅时，压抑许久的悲愤、恐惧和绝望瞬间爆发。
众人再也控制不住，相拥着失声痛哭，啜泣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
有几个胆子稍大、仇恨更深的女人，颤抖着冲上前去，对着地上那滩烂泥般的尸体，狠狠地踹了几脚，好像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看到秃鹫尸体的惨状，她们悬着的心才真正落了地。
毕竟，她们一路从三楼下来，除了满地的狼藉、新鲜的战斗痕迹、破碎的门窗外，一个人影，一具尸体都没看见。
这让她们心中充满了不安，不敢完全相信秃鹫及其帮派真的被彻底覆灭了。
首到此刻，亲眼目睹了秃鹫的头颅和尸体，她们才终于敢相信——
辐射秃鹫没了。
她们，真的自由了！
至于那些消失的帮派成员去了哪里，她们此刻并不关心，也不敢多问。
林肆自然也不会多做解释。
等到女人们的情绪稍稍平复，哭声渐歇，看着她们脸上那如释重负又带着茫然的神情，林肆抿了抿唇。
她开口：“搜刮些能用的东西，尽快离开这里吧。”
这话一出，原本沉浸在劫后余生中的女人们，俱是一愣。
紧接着，一位之前第一个敢于走出来的女人，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们......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家早己被毁，亲人也早己惨遭毒手。
以辐射秃鹫的行事风格，绝不会留下后患。
她们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在这残酷的末世里，又能去往何方？
相似的经历，让林肆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父母，想起了至今沉睡不醒的姐姐。
一丝恻隐之心悄然升起。
她心念一动，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那把在秃鹫办公室里发现的、威力稍逊一筹的小巧手枪。
连同十几枚最低级的源晶。
林肆简单地演示了一下如何装填源晶、如何开枪。
然后，她将手枪和源晶，一并塞进了刚才开口那个女人的手中。
“别墅二楼厨房里有不少食材。”
“那些帮派成员的房间，你们也可以去翻翻，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
林肆抬手，指向庭院的另一侧角落。
“那边，有几辆完好无损的车，你们可以开走。”
至于被她打爆轮胎的那两辆，自然是动不了了。
“外围区空置的房屋很多，只要仔细找，总能找到可以暂时安身的地方。”
林肆顿了顿，补充道：“尽快离开，秃鹫的姐姐.....那个十级元素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过来。”
能提醒的，她都提醒了。
能给予的帮助，也仅限于此。
一把可以自保的武器，一些生存下去的物资线索。
多余的，她无能为力，也不想过多牵扯。
话音落下，小红应声飞起，锋利的刀尖精准地一挑，将那颗挂在栅栏上的头颅挑了下来。
林肆伸手接住秃鹫的头颅，另一只手则抓起他尸体肩膀上的破烂衣服。
她不再停留，拖着秃鹫的无头尸体，拎着他的头颅，转身朝着大门外走去。
林肆临走时，小红那精准而灵性的一挑，以及她拖拽尸体时毫不拖泥带水的姿态，再次深深震撼了在场的女人们。
她们更加确信，这个女孩，肯定拥有着她们无法想象的力量。
因此，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挽留。
她们心中也清楚，如今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空有或许会再次招来祸患的容貌。
她们只是累赘，是拖油瓶。
若跟在她身边，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和危险。
这样的她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请求这位救命恩人承担起她们的未来呢？
女人们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秃鹫的无头尸体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刺眼的血痕。
看着那个瘦小的、沾满血污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