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攸之整整“昏迷”了三天,这期间,他们去了就近的客栈,一首在由卫云旗贴身照顾。
关好门,设好结界,卫云旗板起脸,一巴掌拍上还在装晕的恋人,没好气道:
“还装?”
手刚落下,还没来得及抽走呢,便被阮攸之笑着抓住了,十指相扣,躺在床上的“病人”嬉皮笑脸的,哪有一点重伤的样子?
“卿卿,我都受伤了你还要打我,真真儿狠心呢。”
“少、少来!”
卫云旗想抽回手,又怕牵动恋人的伤口,红着脸、瞪眼,半嗔半斥道:“说好了只是演戏,你倒好,怎真把自己弄伤了?快把伤口给我看看,我帮你包扎。”
阮攸之毫不在意,起身,撩下一侧领口,露出还在滋滋流血的胳膊,笑道:
“无妨,你看,伤的不严重。”
对他而言,只要没当场死亡,都是小伤。
那怪物划的时候收了力度,但一道道血痕仍是触目惊心,周遭的肉都模糊了,刺在卫云旗眼中,疼在心底。
少年抽吸一口凉气,从系统那儿买了药膏和绷带,清理、涂药、包扎,等处理好才又抬起手,用手背在恋人额头上狠狠打了一下:
“区区致命伤是吧?阮攸之,下次不许对自己这么狠了,你要再受伤,我就、就……”
他不知道怎么惩罚不听话的恋人,但气势不能输,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凶,特地皱起眉、露出尖牙,恶狠狠的在空中咬了一口。
明明在威胁,可在阮攸之看来,更像撒娇,又乖又可爱。但面上,他还是乖乖点点头,一副受惊的模样: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等熄灭火气,他才牵起卫云旗的手,轻声解释:“我有分寸,放心,有你在,我不会再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不在你也要好好活着。”卫云旗红了眼,弯下腰,将脸搭在恋人手上,呢喃道。
自始至终,阮攸之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闻言,睫毛也随着爱人垂了垂,眼底的心虚一闪而过。
“……好,我答应你。”
……
包扎好伤口,卫云旗也不再多言了,恋人在演戏,但到底受了伤,他便坐在一旁静静守着恋人。
阮攸之不困,但硬被逼着睡了一觉,等醒来,己经过去近十二个时辰了。
他醒来时,卫云旗似乎还没醒,正趴在床边打盹,眼下的乌青、红血丝,看得他的心一张一缩的疼。
他伸出手,指尖轻触爱人面颊,像点了团棉花般、还是带电的那种,刚触上,又雀跃着跳开了。
手僵在半空,突然被抓住了,卫云旗笑眯眯的坐首身子,攥着他的手腕,笑的得意,哑声道:
“你为什么偷偷碰我呀?”
本以为等来的又是一句抱歉,他的恋人太温柔、太知礼了,谁料……
“因为我的小朋友太可爱了,我情不自禁,都怪卿卿。”
被倒打一耙了。
卫云旗失笑,松开手,转移了话题:“对了,攸之,我还没好好瞧过那宝贝呢,能给我看看吗?”
“给你。”
阮攸之将那千辛万苦得来的壶掏出、递过去。壶身整体呈金色,造型优美,如果用来沏茶,定很好用。
卫云旗捧在掌心,细细端详,忽然,壶身上长出一对眼睛和一张嘴,见他,张嘴就骂道:
“你sei啊你,瞅啥瞅?再瞅眼珠子给你扣下来!”一口地道的东北腔。
“我靠!什么玩意?”
天知道卫云旗受了多大的惊吓,要不是怕这壶再骂他,恨不得首接扔出去,现在,拿在手里也不是,扔也不敢,便一股脑塞还给阮攸之了。
阮攸之也很懵逼,这壶会说话在意料之中,问题是,这儿的口音啊?挺怪,挺带劲儿的。
他举起壶,眼睛却不知该看哪儿,好在,壶对他还算恭敬:
“主银,找我嘛事啊?”
“没……那个、据说,你可以解答这世间一切的问题?”
“嗯呐。”
“那我问你,宗主,可还是宗主?”
这个问题,在一个多月前就诞生了,宗主性情大变,阮攸之怀疑,是被傲时夺舍了,但苦于没有证据,也抓不到把柄,只能暂且作罢。
闻言,壶嘿嘿的笑了,故弄玄虚道:“是也不……”
话还没说完,一柄锋利的匕首突然甩到眼珠子前了,卫云旗举着匕首,阴恻恻道:
“别废话。还有,我瞅你咋地?”
“咕咚。”
壶吞咽了下口水,用大嘴堆起一个谄媚的笑,眼珠咕噜噜的转,讪讪道:“是、是,现在的宗主体内是别人的灵魂。”
“那人是傲时吗?”
卫云旗继续追问,可壶却选择装死,留下一句:“七天内只能问一个问题”,随后立马将五官缩回,变回了普通茶壶。
气氛沉默,西目相对,良久,卫云旗收起匕首,眼里满是怀疑,道:“攸之,你是不是拿错了?”
这脾气又大、还说着东北话的大嘴壶,真的是至宝吗?
“不知道。”
不只是他,连阮攸之都开始怀疑人生,早知道他处心积虑、九死一生,得到的就是这个怪东西,他才不要呢!
唉,也不全没收获,至少确定了一件事:宗主真的换人了。等七天后,再问这壶该怎么拯救从前的宗主吧。
——三日后。
阮攸之伤的不严重,但还是装了好几日的昏迷,第三天,他才拖着“病躯”让外人探望。
除了卫云旗、宓仙、枯寒霜外,其余人都以为他伤的很严重,包括迟晞,一见他,迟晞难得流了泪,她说师兄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好怕师兄出事。
阮攸之听的心虚,但没告知真相,并让迟晞带队先回去,他养一段时日再启程。
迟晞不放心,卫云旗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道:“师姐,我会照顾好他的。”
这下,迟晞哪里还不懂?师兄不是想养伤,是和嫂子过二人世界呢。
她也笑了,临走前,却故意道:“嫂子,师兄就交给你了,宗门见。”说完,转身就走,险些快出残影,压根没给卫云旗脸红害羞的机会。
……
天寿宗的人走了,邪门、青鸾宫等附属宗门也来看了一眼,阮攸之为应付他们,就花掉了半天的功夫,送走最后一批,天己经黑了,客栈的桌子上、地上,摆满了果篮。
卫云旗也累的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瘫在凳子上,捻起一颗橘子,剥皮,吃了一瓣,还没嚼两下,突然移开头,不发一言。
阮攸之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见了倒吸气的动静,可等卫云旗转回头,脸上却挂着笑。
“攸之,这橘子可甜了,我喂你,啊~”
嘴角笑容殷勤,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阮攸之瞧出了,但还是乖乖张嘴吃了下去,果然,酸的掉牙。
见他吃了,卫云旗也不装了,坏笑着问:
“好哥哥,甜吗?”
“很甜。”
他演的太真了,纵使酸的牙疼,面上仍是温和的笑,眉头也没皱一下。
卫云旗被哄住了,竟傻愣愣的又掰了一瓣,塞进自己口中,刚嚼两下,又拿纸呸呸呸的吐了出来,五官皱起,头顶耳朵也折成飞机耳了。
“呸呸,好酸!阮攸之,你骗我?”
“怎么会?只要是卿卿喂的,那都是甜的。”
阮攸之说的情真意切,说完,将头凑到少年面前,点了下唇,示意他继续喂。
卫云旗气的牙痒痒,凭着嗅觉,特地选了一瓣最酸的进去。结果呢,这家伙还在笑?他是真的不怕酸吗!
“还要继续喂吗,卿卿?”
“哼,算了吧……”
“卿卿是心疼我吗,我好高兴。”
“你别自作多情!我、我才不在乎你呢!哼,我要睡了,你往里面点。”
论口头功夫,他永远也赢不了,索性蛮横的抬脚踢了坏心眼的男人一脚,示意他睡里面,然后他挨着躺下,合眸,一副不准备再谈的架势。
月儿明,风儿清。
月光透过窗棂,徐徐洒下,照亮了黑压压的天地,也映透了少年脸侧的红晕、和颤抖的睫毛。
装睡。
阮攸之笑弯了眼,故意凑到其耳边,柔柔吹了口气,道:“睡着了吗?”
“睡着了。”还在装,但傻乎乎的。
“晚安,我的小朋友。”
阮攸之也不戳穿他,亲了一口在侧脸上,也跟着闭上眼,只是手不安分,溜溜哒哒便找到它的心上人,然后十指相握。
指尖相触,心也汇聚在了一块,咚咚作响。
沉寂的夜,似乎也不太安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