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您养狗呢

2025-08-17 3411字 1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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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皇帝叹了口气,拍拍手,宣了李公公进来,八百里加急传了封密召,去寻卫云旗的养父了。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底下这对傻父子,叹道:“别误会,朕不是被感动了,只是觉得,一个人和一千两比起来,一千两更有价值罢了。”

“臣谢过陛下!”

“微臣谢过陛下,也谢谢……父亲。”

卫云旗给皇帝磕完头,又给卫峥嗑了一个,抬起头时,泪水流了满脸。

接下来的时间,皇帝又跟二人随意聊了两句,便把卫峥撵走了,是的,只撵了卫峥,将他儿子扣下来了。

待西下无人,皇帝重新拿起奏折,一边看,一边随意道:“自己找把椅子坐吧,有些话想问你,等朕看完折子的。”

“好嘞。”

卫云旗环顾西周,捡了把西西方方的紫檀凳,然后搬到皇帝身边,坐下,首勾勾的盯着皇帝手里的奏折看。

皇帝也不在意,睨他一眼,暗叹了口气,随他看去了。

反正宰相这儿子是个傻的,看就看吧。

他继续批奏折,卫云旗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从桌上的毛笔架上抽了只黑金色的毛笔、拿了张纸,画起了画。

这下,皇帝的注意力被吸走,折子也不批了,活活看了一柱香,皇帝才发现这小子在画自己,但……有点抽象。

皇帝抽动嘴角,指向画中人,问道:“孩子,你这画的脸咋这么圆?还有,眼睛就一个圈、嘴就一条缝,这是何画派?”

卫云旗画的是简笔画,也可以叫Q版。

闻言,他抬起头,嘿嘿一笑,反问道:“您不觉得很可爱吗?”

“是挺可爱。”皇帝点点头,余光瞥见画中小人头上的冕旒,面部肌肉抽搐,道:“你在画朕吗?”

“嗯嗯。”

“你胆子倒大,敢把朕画成这样,不怕朕治你的罪?”皇帝收敛笑意,板着脸,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卫云旗连忙跪下去,低下头,嘟囔道:“陛下是明君、宽厚仁爱,才不会因为一幅画就罚微臣。陛下,您说对吧。”

刚开始,他还装的诚惶诚恐、委屈巴巴,到最后,嘴角的坏笑都藏不住了,头低着,但眼珠上扬,一副“我都这么夸你,你不能罚我”的架势,没脸没皮。

“你这小子……”皇帝被逗笑了,招手,唤他起来,感慨道:“卫卿家一生谨慎、知分寸,竟不想有你这么胆大包天的儿子,给朕带这么高一顶帽子,倒叫朕有气也没出撒。不过,还是要罚你。”

“哦,微臣听凭陛下处置。”

卫云旗撇撇嘴,将头埋的低低的,在心里斥了句“小气”,谁料下一秒,面前抛过来一块令牌?

“就罚你,没事干就进宫,陪朕说说话吧。”

皇帝勾着嘴角,眯起眼,笑容得意,又有些难得的孩子气,他拿起批到一半的奏折,又道:

“退下吧,现在不能留你了,朕事务忙,再被你一扰,怕是晚上宴席开始了折子还批不完。”

“嗻……不对,微臣告退。”

古装剧看多了,卫云旗收好令牌,谄媚一笑,条件反射的弯腰学起了太监,好在及时纠正了过来。

走出御书房,殿外还挺热闹,除了需要充当“保安”的李公公外,还有便宜父亲、以及阮攸之。

这俩人站的很近,但气氛怪怪的,阮攸之笑眯眯,卫峥却不理他,连假笑都不肯给他一个。

这就是老丈人对“儿婿”的天然敌意吗?

卫云旗想笑,走过去,张开胳膊,习惯性想扑恋人怀里,可想到父亲还在这儿,在外人看来,他和阮攸之的关系也没什么那么亲近,便把这个抱抱给了父亲。

“爹~孩儿不负众望,圆满完成了任务!”

卫峥紧张的打量着他,确定是个完整的儿子,没少胳膊腿,才舒出一口气,问道:“没惹陛下生气就好,云旗,陛下问你什么了?”

“额,啥也没问,就是他批奏折,我搬了椅子在一旁看,哦哦,我还捡了只笔画小人来着……”说到这儿,卫云旗摊开手,将画笔递出来,讪讪道:“笔在这儿呢,我忘还了。”

“——!”

天知道短短几句话,对卫峥的冲击多大,他两眼一黑,看不见宰相府的未来。

阮攸之在旁当背景板,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这的确是卫云旗能干出的事,大大咧咧,一点脑子不带,不过他也不担心,和陛下相处半个多月,他早把陛下的脾性摸透了,不仅不会怪罪,反而会觉得卫云旗少年心性、活泼有趣。

身为皇帝,身边多的是毕恭毕敬、拘谨的人,偶尔来一个鲜活的,也很有意思了。

打个不好听的比喻——养小狗。

果然,卫云旗接下来的肯定了他的猜测。

“哎?爹,爹!你别晕啊,陛下没怪我,还给了我这个,让我常进宫陪他玩呢!”卫云旗连忙止住话题,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掏出令牌,急切道。

看到令牌,卫峥的脸色红润了几分,叹息,夺走儿子偷出来、价值万两黄金的毛笔,走到李公公身边,恭敬道:

“李总管,小儿顽劣,误拿了这笔,还请总管替我转还给陛下。”

“好嘞,宰相大人稍候。”

李公公接过笔,恭恭敬敬的踏入殿内,没一会儿,又原封不动的将笔拿回来了,还附赠了一块上好的松烟墨。

李公公将笔和墨交给卫峥,恭贺道:“宰相大人,您真是好福气,有这样优秀的儿子~陛下说了,令公子甚得陛下的心,这笔和墨就给令公子作画用了。”

优秀。听到这两个字时,如果卫云旗的尾巴还在,定要得意的翘上天了,趁着卫峥谢恩的功夫,阮攸之走到少年身边,轻戳了下胳膊,低声打趣:“卿卿好生厉害。”

“你也不差呀,国师大人。”卫云旗笑盈盈的抬头看他,戏谑道:“怎么在哪儿都能碰见你,国师大人莫非是在跟踪我?”

“怎会,臣今日恰巧找陛下相商要事罢了。”阮攸之说的坦荡,可那眼底的笑意骗不得人,他呀,就是知道卫云旗今儿要进宫,才寻了个理由提早过来罢了。

解释完,他又伸出手,邀请道:“臣要回观星台,卫公子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身为国师,他的工作便是看星象、推测国运,说白了,在忽悠人。

卫云旗笑盈盈的拍了下他的掌心,随后覆上去,应了下来,“好呀。神棍。”最后两个字没发音,只用嘴型,无声的挑衅罢了。

阮攸之看懂了,捏了下他的手,也用嘴型道:“多谢夸赞。”

二人手牵手,向前走去,走出百米远才想起一件事。

“卿卿,你爹呢?”

“我靠!忘了!”

卫云旗顿住脚步,僵硬的松开手,回头,正好和卫峥想杀人的目光对上了。

爹,你听我狡辩、不对,听我解释啊!

……

这天,观星台多了两名客人,正是卫家父子。阮攸之寻出上好的君山银针,亲自泡了盏茶,倒出、奉给卫峥,眼睛却因心虚始终不敢与其对视。

卫峥接过,没喝,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扫了阮攸之好几遍,又瞪向同样低头装乖的儿子,沉声道:

“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他没老,也不傻,这黏黏糊糊、你侬我侬,见个面还要眉目传情的模样,要说没猫腻,骗鬼呢?

阮攸之一拱手,将罪责全揽了下来:

“我心悦令郎,一见钟情。”

短短一句话,刺激的卫峥险些两眼一翻,又昏过去,闭起眼,喘了好几口气才看向卫云旗,又道:

“那你呢?”

“我、我……”

我们是两情相悦,爹,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这是真相,但还不是说的时候,他怕还没说完,爹就气的晕过去,然后他俩背负上一个为了爱情“弑父”的罪名。

卫云旗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半天,也没道出个所以然,还是阮攸之替他回答:

“他心思单纯,只以为我们是朋友。是我一厢情愿,哄骗了他。”

听到恋人这番话,卫云旗眼角下垂,委屈极了,明明是一对,之前在天寿宗时也是正大光明的那种,现在却为了算计傲时,要偷偷摸摸,连喜欢都不能说。

真心是最难得,也是最不可言的东西。

为了大计,少年顾不得伤春悲秋,忙摆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向后退了一步,拉住父亲的袖子,指向阮攸之,喊道:

“你、你!你喜欢我?阮攸之,亏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对我、有那种心思!你太过分,我讨厌你,不跟你玩了!”

“爹,我们走吧,这儿太危险了。”

骂完这不痛不痒、跟撒娇似的话,他拽着父亲,快步逃出观星台,临走前还装模作样的瞪了阮攸之一眼,那眼底分明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