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
严叩陵长身鹤立,嘴角带着一抹浅笑,与众行业的领头人推杯换盏。
而陆斯年,只能躲在阴影下小心翼翼喊父亲“陆总”。
陆总满脸横肉,眼神里满是厌恶,“混账东西!谁准许你那样叫我了?”
陆斯年不甘心地攥拳,目光狠得像是要把地板穿透。
“那您也改变不了我和您之间的血脉联系。”
“血脉联系?等你到达严叩陵那个位置的时候,我叫你爹都没问题。”
陆总甩甩手,愤恨离开。
阴暗的走廊里,陆斯年靠在墙边,呼吸粗重,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暴戾。
“哒!哒!”
高跟鞋声渐近,他猛地抬头。
林栀枝站在不远处,指尖捏着裙摆,小心翼翼靠近他。
“斯年,你还好吗?”她声音很轻,带着试探性的柔软。
她竟然也会示弱?
陆斯年冷笑一声,胸口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
他张口就想讥讽她,让她滚远点,可话到嘴边,突然顿住。
林栀枝是颜厢厘的姐姐。
真是个好身份。
“我没事。”
他嗓音低哑,刻意放柔了语气,甚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做出疲惫不堪的模样。
林栀枝怔了怔,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回应。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走近几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袖口,又迅速缩回。
“你……别难过。”她声音更轻了。
陆斯年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但很快被掩饰过去。
“习惯了。”
示弱,才能让她放下戒备。
果然,林栀枝眼底浮现心疼,咬了咬唇,终于主动握住他的手。
“斯年,我……”她声音微颤,像是第一次向人低头,连耳尖都泛着红,“我们别冷战了,好不好?”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低下头。
就像小时候父亲送她去女德班学的那样,女人要低头,这样才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她之前就是一首和斯年作,所以他才不要自己的。
现在她意识到错误了,斯年一定会原谅她的。
陆斯年盯着她,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好啊。”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既然颜家偏心她,那他就利用她的愚蠢,彻底毁掉颜厢厘和严家的联姻。
等颜厢厘被家族抛弃,孤立无援时,他再把颜厢厘抢过来。
至于严叩陵?
他会让所有人知道,那个表面光鲜的严家继承人,私下有多不堪。
严式的股票,一定会跌了再跌。
到最后,他要把这一切都抢过来!
“栀枝,我和颜家,你选哪个?”
林栀枝犹豫了。
陆斯年轻轻捏住林栀枝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栀枝,你还不明白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为你着想的。”
“颜家嘴上说疼你,可他们真的在乎你的感受吗?如果他们爱你,怎么会毫不犹豫地把你送给严叩陵?如果不是我拼了命把你抢回来,你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林栀枝下意识反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从小厢厘有的我也有,她没有的我还有。”
陆斯年冷笑一声。
冰冷的指尖着她的脸颊,语气忽然温柔下来。
“真的吗?”
“那为什么你还姓林呢?”
“那为什么你一首要求颜厢厘做名媛?”
字字句句都是戳她的心窝子。
林栀枝自卑地低下头。
陆斯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冷言道:“栀枝,你太清楚了,你做得再好,你也不能代表颜家,所以你只能扶颜厢厘那个烂泥!”
男人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双手禁锢住她瘦弱的肩膀,力道大得她忍不住退缩半步,脊背首首抵住冰冷的墙面。
“你对她那么好,可她呢?慈善晚会,明明你才是被采访的那一个,可她戴着珍珠项链大摇大摆出席,这不是在挑衅你吗?”
“栀枝,你就是太善良了,你捐赠的就是你捐赠的,怎么还能让他们觉得有颜厢厘的存在啊?”
“再说了,她亲妈早死了,她颜厢厘才是小偷不对吗?那条珍珠项链,本该是你的,不是吗?”
他凑近她的耳边。
“栀枝,难道你甘心永远被她压一头?她抢你的东西,你拿回来,天经地义。”
林栀枝眼神飘忽。
仔细一想,陆斯年说得确实对!
宠爱和偏爱都给了她,可是真正的钱,都给了颜厢厘。
那十八亿嫁妆就是铁证。
说不定,让她替代颜厢厘捐赠的身份,也是欲扬先抑,让颜厢厘踩着她上位。
对!
就是这样!
林栀枝越想越偏激。
陆斯年满意地仰头。
语气骤然冷下来,带着失望和责备:“栀枝,你还是这么自卑。我对你太失望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可你呢?”
他松开她,后退一步。
“算了,反正……你永远都只能活在颜厢厘的阴影下,无论你怎么努力,你都是个外人。”
你都是个外人!
这句话狠狠刺痛了林栀枝的自尊心。
林栀枝被他一句句激得失去理智。
“斯年,你说得对,她偷了我的东西,那她就别想要了。”
“哗啦啦!”
湖心亭内,珍珠掉落的声音迫使她思绪回笼。
林栀枝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自己的双手。
她没错。
就是颜厢厘抢了她的东西。
现在,这个东西她不想要了,坏了也是理所应当。
助理跌跌撞撞地冲过来,额角渗着汗,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惊慌。
“林小姐,您现在该回去了。”
林栀枝眉头一蹙,不耐烦地离开湖心亭。
远处,颜厢厘小心翼翼把一颗颗珍珠捡起来,放在匣子里。
从包包里拿出她前几天又买的珍珠项链,目光复杂。
“原来觉醒出自我意识和没有觉醒出自我意识,真的很不一样。”
没觉醒前,她没觉得林栀枝有什么问题。
总念叨她除外。
觉醒后,林栀枝怎么跟被人夺舍似的。
啧。
难不成是蝴蝶效应?
宴会厅。
小姐妹上前挽住她,“怎么?我们人美心善的栀枝小姐姐怎么伤心成这样?”
林栀枝叹了口气,像是被人吸食了灵魂似的,双目无神。
“厢厘她……她不会原谅我了。”
此话一出,她的社交圈无不是冷笑一声。
哪怕他们不知道原因,他们也愿意无条件站在林栀枝这一边。
“我说你们颜家靠着栀枝打理就算了,她颜厢厘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得理不饶人。”
“就是啊,这么重要的场合,没有爱心就算了,出席都不敢,真是够不要脸的。”
林栀枝捂住小姐妹的嘴,“别这么说,回头我再给她补一个千万级别的珍珠,她或许,就不生气了。”
圈子里的人刚想继续打抱不平,林栀枝突然捂住手腕惊呼:“我的手链呢?”
她眼眶泛红,声音颤抖,“那个可是妹妹送我的生日礼物啊!”
助理立马哭出声来:“对不起林小姐,都是我没看管好,都是我的错!”
一个做了这么久慈善的女人被偷了东西,保安队长立刻调取监控。
大屏幕上,画面一帧帧播放。
【林智不止一次偷瞄林栀枝的手链】
【前半小时,他鬼鬼祟祟溜进VIP休息室,五分钟后捂着口袋跑出来】
“林智,你太让姐姐失望了。”林栀枝指尖优雅地抹去眼角的泪水。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林智一慌,本就不适应这种大场面的他更加局促了。
“扑通!”
林智害怕地坐在地上,小声辩驳:“我没有,真的没有,不要搜我不要搜我……”
“给我搜他的口袋!”
保安粗暴地拽过林智,从他裤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作业纸。
林栀枝突然上前夺过,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将纸条撕得粉碎。
“林智,姐姐对你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不,不是的阿姨,我没有偷你的东西。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口袋里是纸不是手链啊!”
林智坐在地上,泪水像水龙头似的不断涌出来。
碎纸飘落如雪,最醒目的残片上歪歪扭扭写着“阿姨,你偷了姐姐的钱吗”。
“如果你没有偷姐姐的钱,那我的姐姐呢?她不是应该站在这里来看我的吗?”
林栀枝的高跟鞋碾过纸屑,镶钻鞋跟精准扎进那个“偷”字。
她蹲下身,指甲掐住男孩下巴:“偷东西是不对的,但姐姐原谅你。”
“好好想想,你到底偷没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