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当头,陈府门口熙熙攘攘,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滚滚,都给我滚,烟儿的脸怎么可能会治不好,一群没用的庸医,都给我滚。”柳侍郎目眦欲裂,长袖一挥,木桌上的茶具全都被掀翻在地。
陶瓷盏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大夫们面面相觑,脸色不好的往外面走。
只留下唯一一位府医,站在原地,额头上去爬满了薄汗,望着走远的伙伴,眼里满是惶恐。
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心里更是忍不住给自己几大耳光,当时怎么就脑袋一晕,进了府当府医呢!
陈世安顶着红肿如猪头的脸颊,同样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候着,额头上爬上一层薄汗。
柳侍郎将身旁能砸的都砸了个遍,这才红着眼停下了手。
屋内,柳如烟绝望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柳侍郎眸子又红了几分。
转头便瞧见,窝在一旁当鹌鹑的陈世安,顿时火气就上了来。
要不是这蠢货,烟儿怎会这般!
‘啪啪’几巴掌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陈世安的脸上。
那张本就红肿不堪的脸上,顿时又高了几分。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烟儿都护不住,要你何用?”
柳侍郎心里窝火,这几巴掌可是下了十足的力道。
陈世安没有防备,被打得险些站不稳,心里憋屈极了。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也不敢伸手去捂脸,只能默默咬牙,承受着老丈人的怒火。
“岳父这一切都是小婿的错,还请岳父大人能给小婿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啪嗒’一下跪在地上,陈世安态度极其卑微。
柳侍郎冷哼一声,怒声质问;“将功赎罪,好一个将功赎罪,我倒是想要听听你要怎么个将功赎罪?”
陈世安咬牙,他心里也没有底,但还是硬着头皮讲;“今日府里被盗一事,一准是仇家作案,至于案件……这件事还得等京兆府查出幕后之人,才能有下一步动作……”
自陈府被盗后,京兆府的人都来了三趟了,除了库房上的一行大字,也没有找到任何实质性的线索,只能先备案,后面慢慢查。
“至于夫人的脸上的红疹,小婿早年间与吴御医的大弟子有过一些情分,小婿定会竭尽全力不会让夫人有事的!”
柳侍郎闭了闭眼,头有些胀痛。
但也知道现在一味苛责陈世安没有任何的作用,还会让其他盯着他的同僚抓了把柄去。
眼下也不知道烟儿的脸还有没有痊愈的希望,要是真的……
那烟儿的后半辈子可都得靠陈世安……
要是他此刻做得太狠了,往后烟儿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眼皮再次掀开,柳侍郎眼底闪过一丝狠辣,随即变得一阵清明。
伸手将跪在地上的人扶起,柔声开口;“世安,你也是当过父亲的人,你应该能懂我这一片爱女之心,刚刚是我失了分寸,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世安顺着他的力道缓缓站起身来,头依旧垂得低低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拱手道;“岳父言重了,小婿知道岳父大人做得一切都是为了小婿好!”
陈世安面上谦卑,心里却暗暗发誓,等有朝一日他得势之后,定要将今日的屈辱十倍百倍的奉还回去。
柳侍郎本就是一个面慈心狠的主,他才不管陈世安这一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做得过去,不能让人揪了错去。
一个冷刀子甩到了缩在一旁的府医身上;“看不到主子身体抱恙,还不快点上来看病!”
府医被这一眼,看得一个哆嗦,提着药箱颤着腿上前,给陈世安把脉。
陈世安脸火辣辣的疼,他也怕自己这张脸毁了,伸出手一脸紧张的望向府医。
府医心里想着赶快给人看完病,自己也好远离这是非之地。
正巧自己签的契约也快到期了,到时候不管管事的怎么劝说,他都不会再留在这鬼地方提心吊胆了。
心里是这样想,可当他缓缓搭上陈世安的脉搏时,眸中神色越发凝重。
‘砰’的一声,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头死死埋在地上,面如死灰。
“大人恕罪,小的医术实在是不精,还请大人另寻高人!”
陈世安在看到府医眼里的凝重时,心里就咯噔一声。
现在见他如此,心里顿时慌了起来。
眼睛冒火,上前一把抓住府医的衣领,质问道;“快说,我到底怎么了?”
府医被强制拽起头来,却怎么都不敢同他对视,依旧低着头一个劲的求饶,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不说病情。
柳侍郎在一旁看着,眸子冷意更甚,“这点小病都看不了,你还当什么府医!”
府医听了身子猛地一颤,他自是听出了柳侍郎话语里的肃杀之气。
这下子也不敢再支支吾吾了,颤着唇开口;“老爷、老爷这是中毒了……”
剩下的话他不敢再说。
“什么毒。”陈世安眸子猛地一颤,揪着府医的衣领加重了几分力;“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解毒!”
府医害怕的首摇头;“这毒实在是太精妙了,小的医术实在不精!”
瞧着府医面如死灰的神情,柳侍郎眸子眯了眯,知道此事不止中毒这么简单。
“说!”
一个眼神甩过去。
府医瞬间软了脚,头在地上磕得邦邦响,倒豆子般将自己诊断出来的病情倒了出来。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大姑爷中得这个毒并不危及性命,只不过、只不过往后日子怕是、再难有子嗣了!”
说完,头又重重磕在地上。
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陈世安眸子猛地一颤,视线下移,脸色瞬间白了。
怎么会?
怎么会?
他怎么会不举!
昨晚、明明昨晚他都还英勇无比。
怎么今天就不举了!
可身下的感觉,却又在不停地告诉他,这是个事实。
陈世安不愿接受这个现实,手掌瞬间攀上了府医的脖子,目眦欲裂。
“你这个庸医,不光治不好烟儿,现在还来诬陷我不举,快说你有何居心!快说!”
府医被掐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脸涨的通红,白眼不断地往上翻着。
有一瞬好像见到了死去的太奶,正不停地朝着自己招手。
“陈世安,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