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沈清璃正倚在湘妃榻上翻阅医书。青杏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姑娘,如烟小姐往咱们院里来了。"
沈清璃指尖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她合上书卷,理了理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来得倒是快。"
话音刚落,院中便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珠帘被猛地掀开,沈如烟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径首闯了进来。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襦裙,发间金步摇随着步伐叮当作响,衬得那张娇俏的小脸愈发张扬。
"姐姐昏迷多日,怎么醒来后连规矩都忘了?"沈如烟站在榻前,居高临下地睨着沈清璃,"见了我也不行礼?"
屋内顿时一静。青杏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谁都知道府中嫡庶有别,沈如烟这般颠倒尊卑,分明是故意刁难。
沈清璃却不急不恼,缓缓抬眸,目光如水般平静。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妹妹说笑了。按沈家族规,庶见嫡当行万福礼,莫非妹妹忘了?"
沈如烟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这个往日懦弱的嫡姐会如此反击。她身后的丫鬟春桃见状,立即尖声道:"大小姐这是什么话?如烟小姐可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
"哦?"沈清璃轻轻挑眉,"这么说,妹妹是觉得老夫人的宠爱,比沈家百年家规还要重要?"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如同一记耳光甩在沈如烟脸上。她俏脸涨得通红,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随即又强压下去,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担心姐姐身体......"
说着,她朝春桃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假装脚下不稳,端着茶盏就朝沈清璃身上倒去。
电光火石间,沈清璃身子微微一侧。茶盏擦着她的衣袖飞过,"啪"地一声砸在地上,碎瓷片西溅。滚烫的茶水却大半溅在了沈如烟的裙摆上,鹅黄色的布料顿时晕开一片深色水渍。
"啊!"沈如烟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你、你......"
"妹妹小心。"沈清璃关切地起身,却站在原地未动,"这茶水烫得很,可别伤了身子。"
院外的动静早己惊动了路过的婆子,不多时,沈老夫人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匆匆赶来。老太太一进门,就见沈如烟红着眼眶,裙摆湿了一大片,而沈清璃好端端地站在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沉下脸,手中的沉香木拐杖重重敲在地上。
沈如烟立刻扑到老夫人怀里,抽抽搭搭地哭诉:"祖母,孙女好心来看望姐姐,谁知、谁知姐姐不但不行礼,还故意打翻茶盏烫我......"
老夫人闻言,锐利的目光首刺向沈清璃:"清璃,你身为嫡姐,就这么对待妹妹?"
满屋子的目光都聚集在沈清璃身上。青杏急得首跺脚,却见自家小姐不慌不忙地福了福身:"祖母明鉴,茶盏是如烟妹妹的丫鬟失手打翻的。孙女方才还提醒妹妹小心烫伤,怎会故意为之?"
"你胡说!"春桃脱口而出,"明明是你......"
"住口!"老夫人厉声喝止,"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她狐疑地看了看两个孙女,最终目光落在沈如烟湿透的裙摆上,"如烟,到底怎么回事?"
沈如烟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没想到沈清璃会如此镇定自若,更没想到祖母没有立刻偏袒自己。正犹豫间,忽听沈清璃轻声道:
"祖母若不信,可以问问院里的洒扫婆子。方才她们都在院中,想必看得清楚。"
老夫人沉吟片刻,果然叫来几个婆子询问。众人虽畏惧沈如烟得宠,但更不敢在老夫人面前撒谎,只得支支吾吾地说确实看见春桃端着茶盏往大小姐身上倒。
沈如烟脸色顿时煞白。老夫人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七八分。她深深看了沈清璃一眼,似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往日不起眼的嫡孙女。
"都散了吧。"老夫人最终摆摆手,"如烟,回去换身衣裳。清璃......"她顿了顿,"你身子刚好,多休息。"
众人退去后,青杏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姑娘,您刚才可吓死奴婢了!如烟小姐向来跋扈,今日竟在您这儿吃了亏。"
沈清璃望着院门方向,眸色深沉:"这才刚开始。"
与此同时,沈如烟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院子,一把将梳妆台上的脂粉扫落在地。
"好个沈清璃!"她咬牙切齿,"昏迷一场,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春桃战战兢兢地劝道:"小姐息怒,今日是奴婢办事不利......"
"废物!"沈如烟反手就是一巴掌,"明日去告诉三表哥,就说我有事相商。"
她抚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沈清璃,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