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碎雪,在苍白的天地间划出无数道银线。极北之地的雪原一望无际,像被神明遗忘的角落,只剩下纯粹的白色铺展到地平线尽头。
蓝发少女的身影在这片素白中显得格外孤独。她裹着一件奇特的蚕茧外衣,浅金色的茧丝紧密交织,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如同活物般贴合她纤细的曲线。每走一步,鹿皮靴都会深深陷入半尺厚的积雪,发出“咯吱”的闷响。
她驻足喘息时,呼出的白雾在睫毛上凝成细霜。蓝色长发从兜帽里漏出几缕,在雪光中泛着冰晶似的微光。
突然,天空暗了下来。
一片灰雾像泼墨般晕染开铅色云层,搅碎了原本澄澈的天光。雾气中隐约有暗流涌动,如同某种巨兽翻腾的脏器。少女刚抬头,那道灰雾便骤然俯冲而下,在雪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飞溅的雪沫尚未落定,穿着黑色皮袄的少年已站在她面前。他靴底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灰雾,发梢沾着细碎的冰粒。少女的瞳孔微微扩大,冻得发青的嘴唇轻颤着,却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她就被扯进一个裹挟着风雪气息的怀抱。少年双臂收得极紧,指节隔着茧衣都能感受到力度。他下颌抵在她肩头,黑发扫过她冰凉的耳廓,呼出的热气融化了两人交颈处的积雪。十步开外,那道灰雾仍在雪地上盘旋不散,像条等待主人的猎犬。
少女悬在空中的手终于落下,抓住对方后背的衣料。蚕茧外衣与黑貂皮袄相触时,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很快被呼啸的风雪吞没。
“雨桐,不乖噢~”
“说好的由老师带你去获取魂环呢?”
陈问天慵懒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几分戏谑和无奈。他的双臂依然紧紧箍着雨桐纤细的身子,仿佛怕她再次消失在茫茫雪原中。少女的身子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被突然抓住的心虚。
“我......”
雨桐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如蚊蚋,“我只是想自己试试......”
“试试?”
陈问天终于松开她,却单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不容置疑的说道:“我看是那头不知死活的冰蚕提出来的设想对吗?”
“该死的小鬼!”
不等霍雨桐回话,寄宿在霍雨桐精神海中的天梦冰蚕径直飞出,肥嘟嘟的脸颊带着些许稚气,化形为人类形态的天梦冰蚕就好似一位金发少女,明明是百万年魂兽,却散发着不韵世事的纯真稚气。
“你一个小鬼知道什么?我给雨桐谋划的,可是一条成神的道路!”
叉着腰的天梦凑到陈问天的面前,淡淡的清香传来,气鼓鼓的天梦就好似河豚一样,满是不服气的看着他。
陈问天戏谑一笑,伸手掐住那的脸蛋,“成神计划?你一只靠运气才达到百万年级别的贪吃冰蚕,哪来的自信搞什么成神计划?”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原著之中,倘若不是霍雨浩作为气运之子,伊莱克斯保驾护航,天梦冰蚕所谓的成神计划根本没有任何可行性。
陈问天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能让天梦感受到疼痛,却又不会真的伤到她。天梦冰蚕气得脸颊通红,挥舞着小拳头捶打他的手臂,却如同蚍蜉撼树,毫无效果。她金发上凝结的冰晶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在雪地上砸出细小的坑洞。
“放、放开我!”
天梦的声音带着几分恼羞成怒,但偏偏又显得奶声奶气,毫无威慑力。
陈问天轻笑一声,松开了手,任由她气鼓鼓地飘回雨桐身边,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瞪着他。
雨桐抿了抿唇,手指不安地攥紧袖子,低声道:“问天哥哥……是我自己决定的。”
“哦?”
陈问天微微眯起眼,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我的小雨桐,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天梦见状,立刻护短地挡在雨桐面前,虽然身高堪堪到她的肩膀,但架势却丝毫不减:“喂!你什么意思?是我让雨桐提前获取魂环的,怎么了?”
陈问天抱臂,语气轻慢:“明明是百万年魂兽,却连封号斗罗都未必能轻易收拾,倒是挺会哄小孩的。”
“你——”
天梦气得漂浮升高,手指直指他鼻尖,但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那那...那你说!我这次来极北之地要做什么?!”
仍旧不服气的天梦立刻转移话题,她还就真的不信,这个该死的小鬼能够什么都未卜先知!
“不就是利用你那百万年修为为我家雨桐搞一个第二武魂吗?”
陈问天鄙夷的看了看天梦冰蚕。
“呵,你知道又怎样?”
天梦冰蚕双手叉腰,努力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但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孩子气,“这计划绝对万无一失!雨桐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魂师!”
风雪呼啸,冰冷的雪粒打在脸上,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刺。
陈问天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间缠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灰雾,那雾气在他的操控下如蛇般游动,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轨迹。
“万无一失?”
他冷笑一声,“极北之地是什么地方?封号斗罗都不敢轻易涉足,你们两个,一个只会吃睡修炼的傻冰蚕,一个刚踏入魂师门槛的小丫头,就敢横冲直撞闯进来?”
他的声音不大,但话语中的寒意却比周围的风雪更加刺骨。
雨桐的手指微微颤抖,睫毛上的细霜随着呼吸轻轻抖动。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似乎是看出来霍雨桐并不希望他和天梦的关系闹僵,陈问天沉吟片刻,再度无视龇牙咧嘴天梦,将霍雨桐拉入自己的怀抱。
雪原上的风突然静止了一瞬。
陈问天的大氅将两人完全笼罩,形成一个与世隔绝的温暖空间。他食指轻挑开雨桐的蚕衣领口,冻得发红的锁骨下方,一道淡金色纹路正不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