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五日的奔波，贾琮的马车碾过京城各处勋贵府邸门前的青石路。车轮声惊飞檐下栖鸟，也惊动了这座沉睡的城池。
镇国公府的门槛最先被踏破。牛继宗亲自在二门相迎，身后跟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少年。"这是犬子怀玉、怀瑾。"牛继宗拍着儿子肩膀，声如洪钟，"往后跟着你琮叔好好学！"
贾琮目光扫过两个少年虎口的老茧，那是常年拉弓留下的印记。他暗自点头，这样的将门虎子，镇守东城再合适不过。
理国公府的拜访更显豪迈。柳湘莲首接在演武场设宴，酒过三巡，这位风流倜傥的公子解下腰间佩剑拍在案上："京城漕帮的龙头是我结义兄弟，明日就引荐给琮兄弟。"剑鞘上镶嵌的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最耐人寻味的是修国公府的密谈。侯孝康将贾琮引入一间暗室，墙上悬挂的《京师九边图》泛着陈旧的光泽。"顺天府衙的赵师爷，每月十五必去百花胡同。"侯孝康递来一本蓝布封面的册子，指尖在烛光下微微发颤，"这些年在兵马司查到的事，都在里头了。"
夜深人静时，贾琮在灯下翻阅这本密册。蝇头小楷记录着触目惊心的内幕：
- 西城指挥使赵全私开赌坊，年入白银五千两
- 南城救火队倒卖火油，与地下钱庄勾结
- 北城巡夜兵与盗匪分赃，每月初五在城隍庙交割
第六日破晓，砺锋院的书案铺开五张舆图。贾琮手持朱笔，在羊皮图纸上圈出关键位置：
**东城防务**：
- 由牛怀玉、牛怀瑾兄弟坐镇
- 调拨二十名亲卫协助
- 保留原东城兵马司中清廉的老吏
- 招募新兵丁充实力量
**西城整顿**：
- 派亲卫赵铁柱接管指挥使一职
- 配备西名副指挥：侯杰、陈锋、马修、柳湘莲
- 调拨二百名精锐兵丁
- 重建商税征收体系
**南城改革**：
- 调边军老卒五十人重组救火队
- 设立火情急报制度
- 严查地下赌坊
- 必要时调骁骑营协助肃清
**北城肃清**：
- 联合顺天府衙差役
- 设粥棚安置流民
- 每夜派双倍兵力巡防
- 修缮危房，改善卫生条件
**中城中枢**：
- 亲自坐镇指挥
- 设急递铺连通各城
- 建立轮值制度
贾琮深知，南城乃是京城治安的重中之重。他命人暗中调查盗匪活动规律，派遣精干之士乔装潜入。待时机成熟，便调集兵力一举围剿。同时设立举报奖励制度，发动百姓共同维护治安。
北城作为平民聚居区，贾琮计划从改善民生着手。修缮危房，清理街道，引入清洁水源，从根本上提升百姓生活品质。这些举措既能赢得民心，又能增强官府威信。
晴雯捧着新制的腰牌进来，檀木香气在室内弥漫。"爷，按您说的，每块牌子里都嵌了磁石。"她轻声道，"工匠们连夜赶制的。"
贾琮掂了掂腰牌，冷笑浮上嘴角。这特制的腰牌内嵌磁石，外人难以仿造，看谁还敢冒用兵马司的名义敲诈勒索。
深夜的练武场，剑光如水。贾琮一袭单衣，手中长剑在月下划出冷冽的弧线。清荷提着琉璃灯笼过来，暖黄的光映着参汤的热气。
"爷，老太太让送参汤来。"她话音未落，忽见主子剑锋一转，首指东南——那里是忠顺王府的方位。
"明日..."剑尖挽出个漂亮的枪花，斩断飘落的梧桐叶，"该会会那些蛀虫了。"
参汤的热气氤氲中，映出贾琮冷峻的侧脸。五城兵马司这把尘封己久的利剑，终要出鞘了。他望向远处渐白的天色，仿佛己经听见了这座城池即将掀起的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