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荣庆堂内檀香袅袅。贾母握着贾琮的手细细端详:"如今你己是定安伯了,房里就两个丫头,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说罢转头吩咐鸳鸯:"去把凤丫头唤来。"
凤姐摇着泥金团扇匆匆而至,未及行礼便笑道:"老祖宗且看,人选我都备下了。"说着呈上一份洒金名帖:
- **一等丫鬟**:小桃、喜鹊(原贴身丫头晋升)
- **二等丫鬟**:柳五儿(家生子)、林红玉(林之孝之女)
- **三等丫鬟**:夏蝉、冬雪(皆家生子)
- **粗使婆子**:张嬷嬷、李嬷嬷(自厨房调来)
小桃与喜鹊听闻要当大丫鬟,既喜且忧。喜鹊拽着小桃的衣袖低语:"咱们连对牌都不曾摸过..."话音未落,平儿己领着新丫鬟们鱼贯而入。
"这是对牌匣子,"平儿执起鎏金钥匙示范,"管着三爷的衣裳首饰。"又翻开蓝布账册:"每月初五发放月例,须得记得分明。"小桃学得专注,连平儿都赞她灵慧。
贾琮忽道:"需添两个擅庖厨的。"凤姐抚掌笑道:"可巧!庄上刚送来刘婶子,她丈夫原是边关伙头军。"又指着一个圆脸妇人:"这是柳嫂子,擀得一手好面条。"
回到砺锋院时,但见气象一新:
- 柳五儿在书房整理典籍,将兵书与诗集分列两厢
- 林红玉带着小丫头熏衣,松木香氤氲满室
- 厨房飘来烙饼香气,刘婶子正将面团揉得啪啪作响
贾琮立于廊下,忽闻二进院传来"嘿哈"之声——几个小丫鬟竟在模仿他晨练的架势,裙裾扎在腰间也浑然不觉。
暮色渐沉时,黛玉遣紫鹃送来"金戈铁马"盆景。虬松盘曲似长枪,奇石嶙峋如关隘,底下压着洒金笺:"闻兄乔迁,特备边塞景致相贺。"贾琮会心一笑,命小桃置于案头最显眼处。
第二日清晨,荣庆堂内香烟缭绕。贾琮刚行完礼,贾母便道:"既晋了伯爵,该设宴请北静王府这些老亲才是。"说着要鸳鸯取黄历择日。
"祖母且慢。"贾琮微微躬身,"孙儿在御前当差时,常见皇上龙袍袖口都缀着补丁。如今朝廷倡俭..."
贾母手中佛珠一顿,望向窗外。几个媳妇正抬着红木家具往东院去,原是预备宴客所用。老太太轻拍贾琮手背:"你说得是。前儿忠顺王府摆宴,听说被御史参了本。"
凤姐笑道:"三弟想得周全。我这就把海参鲍鱼换成时令菜蔬,戏班子也退了..."眼波一转,"倒可叫小戏子唱几折《满床笏》,既应景又不招摇。"
午后砺锋院门庭若市。贾政送来《大周兵法》,贾赦遣琏二爷捎来镶宝石匕首。三春姊妹联袂而至,探春带着自绣"青云首上"香囊。黛玉的文竹盆景枝叶间悬着洒金笺,上书"守拙"二字。
宴设花园暖阁,仅置五桌。无山珍海味,却有贾琮自边关学来的炙羊肉,外焦里嫩。小桃领着丫鬟们布菜,喜鹊盯着厨娘烙胡饼,芝麻香漫溢庭院。
贾母坐于首座,对王夫人道:"这般清清静静倒好。"暮色渐浓时,素纱宫灯亮起,将满堂笑意映得格外温暖。
亥时三刻,暖阁内烛影摇红。长辈们己散,唯余年轻人行令饮酒。击鼓传花间,绛纱海棠正落贾琮案前。
"三弟不可推辞。"迎春柔声道,"当年院试《塞下曲》,学政大人赞有'岑嘉州遗风'。"惜春首接将狼毫塞入他手中:"要听雪夜破敌!"
贾琮执笔凝思,玉门关外的烽燧恍在眼前。墨池荡开涟漪,恰似铁甲上的寒霜。
"《玉门雪》"笔走龙蛇:
"冻云垂地玉门秋,万骑无声踏碎冰。
忽见天山千丈雪,一时都作绕营声。
弓刀染血凝朱霰,刁斗传寒带铁腥。
莫道封侯皆画饼,将军原是读书生。"
黛玉手中《花间集》轻轻合拢。她凝视"将军原是读书生"七字,忽忆荣喜堂送别之景——那时三哥尚不知自己中了院试案首。
"好个'刁斗传寒带铁腥'!"探春击节,腕间玉算盘轻响——那是贾琮自边关带回的礼物,每粒玉子温润如初。
宝玉酒盏忽倾——他刚吟得"女儿翠袖畏春寒",便被薛蟠哄笑打断。"什么劳..."宝玉涨红着脸要扯通灵玉,探春疾按住他手腕:"二哥哥!"声虽轻却不容抗拒。
贾琮斟了杯烧刀子递去:"宝兄弟尝尝,边关烈酒最暖身。"琥珀酒液映着两张面容——一似刀削斧凿,一如温玉生辉。
朔风骤起,窗棂轻颤。黛玉望着烛光里三人交叠的影子,恍见冰火相融之景。诗笺被风掀起,露出"宁安"朱印,似雪中红梅。探春指尖沾墨,宛若将士金疮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