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的驿马踏破神京晨雾,信使背插三根染血翎毛,在朱雀大街上纵马疾驰:"大同大捷!朔州大捷!"街边茶楼二层,几个绸缎商人手中的盖碗茶停在半空,茶水泼湿了杭绸首裰都浑然不觉。
军报在内阁值房展开时,严嵩保养得宜的手指微微发颤。老首辅眯起眼睛,目光黏在"缴获黄金七十三万两"一行字上挪不开。他忽然轻咳一声,对捧着茶盏进来的书办道:"去请户部秦尚书。"
不过半刻钟,户部尚书秦守财的皂靴己经跨过门槛。这位素来以铁面著称的财神爷,此刻盯着军报的双眼发亮:"严相,黄河堤防..."
"老夫晓得。"严嵩截住话头,指尖在"白银一千一百万两"上重重一敲,"工部昨日上的折子,说河南需要八十万两修堤?"
二人正低声商议,次辅李石带着一身秋寒闯入值房。次辅李石接过军报,细细读来,亦是抚掌赞叹:"边关逐步安定,缴获大批钱粮,真乃国之喜事!"
翌日大朝会,鎏金鹤形烛台将乾清宫照得通明。佑平帝展开军报时,玉圭在龙案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佑平帝当众宣读军报:"此战,我军攻克大同、朔州,缴获黄金73万两、白银1100万两,粮草足供七万大军半年之用,更生擒左贤王、大将贺鲁等一众贵族,俘虏六千余众!"
皇帝念到此处突然停顿,目光扫过丹墀下的严嵩,"严卿,你以为该如何封赏贾琮?"
严嵩执笏出列,象牙笏板映着烛光:"老臣以为,贾参将年方十五,骤封侯爵恐..."
"臣反对!"李石突然出声,惊得殿角铜鹤香炉轻颤,"贾琮阵斩敌酋、生擒左贤王,此等战功若不封侯,岂不让边关将士寒心?"
兵部尚书王琼急忙插话:"臣以为可封伯爵..."
殿中顿时吵作一团。工部侍郎徐阶突然高声道:"陛下,河南水患..."
"够了!"佑平帝拍案而起,鎏金镇纸在案上跳了三跳。正要发作,忽见司礼监掌印太监小跑入殿:"太上皇口谕!"
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老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贾琮封二等宁安伯,岁禄八百石。梁定方晋一等忠勇伯,牛继宗封靖安伯,侯孝康封北川伯。其余将士,按军功封赏。卫国公李孝恭功勋卓著,待回京后再行封赏。。缴获金银着户部统筹,三成赈济灾民,两成修河,余者充入内帑。"
旨意一下,朝堂顿时安静。
严嵩伏地的身子微微一僵——他本想借机将大半缴获划入户部。
佑平帝虽心有不甘,但太上皇己定,只得应允:"儿臣遵旨。" 便和大臣一起商议大同、朔州官员的遴选、政策的推行、和派谁去主持大局
退朝后,六部值房比菜市口还热闹。工部围着户部要修河款子,兵部拽着吏部争边关官员名额。
"大同知府该用我兵部的人!"兵部侍郎拍着桌子,"边关要的是懂军务的!"
"荒谬!"吏部文选司郎中反唇相讥,"难道让武夫去收钱粮?"
角落里,户部秦尚书正与严嵩密议:"严相,那批缴获的珠宝..."
"放心,"严嵩捋着胡须,"老夫己让人盯着了。"
消息传至荣国府,贾母喜得连声念佛:"祖宗保佑!琮哥儿封了伯爵,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荣国府梨香院,王夫人摔了第三只茶盏。周瑞家的凑上来低语:"太太别恼,听说各郡王府都盯着那批缴获的珠宝..."
"闭嘴!"王夫人突然瞪大眼睛,"去告诉凤丫头,把给北静王府的年礼再加三成!"
宝玉听闻消息却撇嘴道:"不过是个武夫罢了,有什么好稀罕的。"
凤姐听闻,心中暗喜:"琮兄弟封了伯,日后府里也算有个倚仗。"面上却不显,只吩咐平儿:"去备一份厚礼,送到琮哥儿的小院去。"
边关的夜风格外凛冽。贾琮着刚到手的丹书铁券,冰冷铁片上映出一弯残月。身后传来脚步声,卫国公苍老的声音混着酒香:"怎么,嫌伯爵位份低?"
贾琮转身,露出少年人罕见的沉稳笑容:"末将在想,这些缴获能养活多少边军。"
老国公大笑,将酒囊塞进他手里:"小子,朝堂上的较量,可比战场凶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