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寅时三刻,贾琮己立在太和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天色未明,宫灯在寒风中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身着正三品武官的麒麟补服,腰间玉带上挂着御赐的鱼袋,在众多勋贵中格外显眼。
"这不是宁国府的琮三爷吗?"忠靖侯史鼎捋着胡须走近,"年纪轻轻就掌五城兵马司,后生可畏啊。"
贾琮正要答话,忽听殿内传来尖细的传唤声:"宣宁国府贾琮觐见——"
养心殿内,佑平帝正在批阅奏折。见贾琮进来,放下朱笔笑道:"爱卿来了。五城兵马司今年做得不错,爱卿宾馆打仗、劫掠草原给国库和朕的内库亏空填补了一大笔银子。兵马司今年结余这么多银子,不像其他部门都在找朕要银子。"
"臣不敢当。"贾琮单膝跪地,"都是陛下洪福。"
皇帝正要再问,戴权忽然疾步进来,在龙案旁低语几句。佑平帝眉头微挑:"既如此,你先去大明宫吧。"
穿过重重宫门,贾琮跟着引路太监来到大明宫。这里的陈设比养心殿更为古朴,却处处透着威严。
"宣,宁安伯觐见!"太监尖声道。
贾琮伏地行礼,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良久,才听见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你小子起来吧。"
太上皇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白玉镇纸。虽己年过六旬,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他盯着贾琮看了半晌,突然大笑:
"贾代善那老东西,当年在朕面前都没你这么镇定。"说着抛来一个金锞子,"赏你的。你打仗是把好手,没想到管起五城兵马司也能风生水起,不错,京城暗流涌动,你在这个位置上要小心些,别找了别人的道,遇到事情可以来大明宫。"
贾琮双手接住金锞子,触手生温,竟还带着太上皇的体温:"回上皇,臣记住了。"
"罢了罢了,以后常来看看我这老头吧。"太上皇摆摆手,"不说这些了,皇帝那你去过了吧,去户部领岁银吧。"
退出大殿时,贾琮便去了户部衙门。
户部衙门前车马如龙。贾琮到时,正听见几个勋贵在议论:
"听说了吗?宁国府那位今年领双份岁银..."
"可不是,一份世袭的,一份五城兵马司的差事赏..."
户部主事见到贾琮,忙不迭迎上来:"伯爷您可来了!"说着捧出两个檀木匣子,"这是您的岁银,下官特意挑的新铸官银。"
打开匣子,两锭五十两的官银锃亮如新,底下衬着明黄绸缎。贾琮手指抚过银锭上的"佑平通宝"字样,忽然发现第二个匣子里还多了一封红帖——竟是户部额外添的二十两"炭敬"。
"这..."
"伯爷别推辞。"主事压低声音,"您整顿五城兵马司,给咱们户部今年省下不少银子呢。"
与此同时,坤宁宫前命妇云集。贾母身着绛紫色诰命服,头戴七翟冠,竟破天荒地站在北静王妃身后第三位——这个位置,往年都是理国公府的。
"贾老太君。"皇后特意唤她近前,亲手赐下一碟金丝蜜枣,"听说宁安伯差事办得好,您老有福啊。"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乾清宫。皇帝竟在众命妇中特意询问:"贾琮之母可来了?"
邢夫人战战兢兢出列,连行礼都差点踩到裙角。皇帝不但没怪罪,反而赐下御酒一壶,还问了贾琮的婚事。
消息传到贾母耳中,老太太捏着佛珠的手都抖了——皇家这是要指婚的架势啊!
未时正,宁国府祠堂香烟缭绕。贾琮作为新任族长,亲手将两锭岁银供在祖宗牌位前。贾赦递祭文时,手指抖得厉害——那祭文上"不肖孙贾珍"五个字,像刀子般扎眼。
"维佑平八年,岁次癸卯..."贾琮清朗的声音在祠堂回荡。跪在下首的贾宝玉偷眼望去,只见这位三哥脊背挺得笔首,在祖宗牌位前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礼成后,贾琮突然走向角落:"这位是..."
"回三爷,是西廊下的芸二爷。"王二狗管家忙道。
贾芸没想到会被点名,慌忙行礼。贾琮打量这个衣衫单薄却举止得体的青年,想起原著中他探监送饭的义举,心头一热:"一会发年礼的时候,给贾云备双份年礼——再加二十两银子。"
祭祖礼完之后,王二狗便组织青壮,分发贾琮让准备的年礼,每户按人丁领取10两银子和100斤米面。
荣国府花厅里,珍馐美馔摆满八仙桌。贾琮坐在贾赦下首,正给贾环夹菜:"近来练武读书可用功?"
贾环受宠若惊,差点打翻酒杯。贾琮按住他的手,低声道:"元宵后到东府找我,我那儿有好弓箭。"
酒过三巡,贾琮又去荣庆堂给贾母敬酒。趁着老太太高兴,他轻声道:"年后,孙儿想接二妹妹到东府住些日子,西妹妹一个人怪冷清的。"
"好好好。"贾母拍着他的手,"你们兄妹亲近,我最欢喜。"
回到东府己近子时。宁正堂里,惜春早窝在熏笼边睡着了。晴雯和清荷、秦可卿、尤氏却还等着,见贾琮回来,忙吩咐上菜。
"三爷尝尝这个糟鹅掌。"晴雯布菜,衣袖带起一阵香风。贾蓉让晴雯和清荷也开一桌,坐下来吃。自己和惜春、秦可卿、尤氏一桌,没办法东府现在的主子就这么两个,秦可卿和尤氏只能算半个。惜春还小,只能让秦可卿管着内院的事情。
“三叔,我敬你”秦可卿举起酒杯。
尤氏斟了杯菊花酒:"这是宫里赏的,据说能解酒。"
贾琮望着铜镜中的几人的倒影,忽然有些恍惚——镜中的宁国府,终于不再是那个死气沉沉的凶宅了。
窗外,新年的爆竹声此起彼伏。贾琮解下腰间的墨兰香囊放在案头,那里面黛玉绣的"平安"二字,在烛光下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