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傍晚。**
沁芳斋内，银炭烧得正旺，暖融融的炭火映着黛玉专注的侧脸。她手中针线翻飞，月白色的缎面上，一枝墨兰渐渐成形，清雅脱俗。
紫鹃端着热茶进来，笑道："姑娘这香囊绣了整整三日，可算是要完工了。"
黛玉轻轻咬断丝线，将香囊举到灯下细看。银线绣的"平安"二字在烛光下微微闪烁，墨兰枝叶舒展，栩栩如生。
"紫鹃，去把我前儿打的那两个络子拿来。"黛玉吩咐道，"再寻个锦盒装好。"
紫鹃抿嘴一笑："姑娘这是要送给琮三爷吧？"
黛玉耳根微红，却不答话，只将几味安神的药材细细装入香囊——檀香、甘菊、合欢皮，淡淡的药香混合着丝缎的柔滑，在指尖萦绕。
紫鹃捧来络子，一个松花色的"卍"字不断头，一个雨过天青色的方胜，都是黛玉这几日熬夜编的。
"姑娘的手真巧。"紫鹃赞叹，"这络子配色雅致，琮三爷必定喜欢。"
黛玉轻轻抚过香囊内里，指尖在隐蔽处绣了一行极小的字——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她抿唇一笑，将香囊和络子小心放入锦盒，系上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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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东府书房。**
贾琮正伏案批阅文书，忽听门外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三爷，林姑娘来了。"晴雯在门外轻声道。
贾琮笔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洇开一小片，他连忙搁笔起身。
刚推开门，就见黛玉披着银鼠褂子站在廊下，鼻尖冻得微红，手里捧着一个锦盒。紫鹃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林妹妹怎么亲自来了？"贾琮皱眉，快步上前，"这样冷的天，有事让丫鬟传个话便是。"
黛玉浅浅一笑，将锦盒递给他："昨日收了琮三哥那么贵重的药材，特来道谢。"
贾琮接过锦盒，指尖碰到黛玉微凉的指节，心头微微一跳。他打开盒子，只见一个精致的香囊躺在红绸上，旁边是两个做工细致的络子。
"这……"他拿起香囊，指腹轻轻上面的墨兰绣纹，"妹妹亲手做的？"
黛玉低头抿茶，长睫微垂："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三哥别嫌弃。"
贾琮失笑："这还叫不值钱？这绣工，这针脚，怕是连宫里的绣娘都比不上。"
黛玉耳尖更红，轻声道："香囊里装了些安神的药材，夜里放在枕边，或许能睡得好些。"
贾琮闻言，立刻将香囊系在了腰间的玉带上，还特意调整了下位置，让它垂在显眼处："正好配前日得的这块玉佩。"
紫鹃在一旁偷笑，黛玉瞥见，连忙起身："不打扰三哥处理公务了。"
贾琮却伸手拦住："等等。"他转向晴雯，"去把我前几日得的那套《唐贤三昧集》拿来。"
晴雯会意，很快捧来一套装帧精美的诗集。贾琮递给黛玉："听闻妹妹近来爱读诗，这套书收了不少孤本，妹妹拿去解闷。"
黛玉接过，指尖在书封上轻轻划过，眼中泛起笑意："多谢三哥。"
贾琮看着她，忽然道："妹妹的手真巧，这香囊的香气……"他低头嗅了嗅，"像是能安神。"
黛玉抿唇一笑："里面加了甘菊和合欢皮，最是宁心静气。"
贾琮点头，忽然促狭道："不过，这香囊若丢了，我可要心疼死。"
黛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打趣，忍不住轻瞪他一眼："三哥若是不珍惜，下回可再没有了。"
贾琮大笑："那必得日日戴着，洗澡都不摘。"
黛玉"噗嗤"一声笑出来，颊边梨涡浅浅："胡说什么呢！"
紫鹃和晴雯在一旁忍笑忍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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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黛玉走后，贾琮解下香囊细看。那墨兰绣得极是传神，仿佛能闻到幽香。他忽然发现香囊内侧似乎绣着什么，翻过来一看，竟是一行极小的字：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字迹清秀，藏得这般隐秘，像是少女不敢宣之于口的心事。
贾琮怔了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将香囊重新系好，手指在那绣纹上轻轻了一下。
晴雯进来添茶，见他盯着香囊出神，笑道："爷今日身上怎么有股子香气？"
贾琮头也不抬："许是新换的熏香。"
晴雯眨眨眼，瞥见他腰间多出的香囊，了然地笑了："原来是林姑娘的手艺。这墨兰绣得真好，跟活的一样。"
贾琮轻咳一声："多嘴。"却忍不住又摸了摸那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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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沁芳斋里，黛玉正对着灯翻看《本草纲目》，忽然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紫鹃忙给她披上斗篷："姑娘仔细着凉。"
黛玉揉了揉鼻子，目光落在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上——那是前几日贾琮随手夹进去的。
她轻轻抚过叶片，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