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金的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突然脱力般向前倾倒,额头重重抵在诺顿的胸口。他的手指仍死死攥着诺顿的衣角,指节泛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喂!愚人金!”诺顿下意识托住他的肩膀,却发现他己经彻底昏了过去,呼吸急促而微弱,唇边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诺顿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盯着那张苍白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五年前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男人,现在却像个脆弱的玻璃制品,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管家站在门口,目光在沙发上昏迷的愚人金身上停留了一瞬,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己预料到这一幕。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拿起电话,低声说了几句。
没过多久,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人推门而入,她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手里提着医疗箱,在看到沙发上的愚人金时,眉头微蹙,叹了口气。
“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她低声喃喃,快步走到愚人金身旁,熟练地检查他的脉搏和体温。
诺顿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他看着女人熟练地给愚人金注射药物,动作轻柔却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
“你是谁,还有……他到底怎么了?”诺顿终于忍不住开口。
女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她轻轻摇头:“我是艾米丽,一名医生,至于你的问题,抱歉,我答应过他,不会告诉你。”
诺顿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他上前一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什么叫‘答应过他’?他到底有什么病?为什么他会吐血?为什么他——”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艾米丽的眼神让他意识到,自己失控了。
艾米丽叹了口气,将听诊器收进医疗箱,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诺顿先生,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不如等他醒来,亲自问他。”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短时间内醒不过来。”
诺顿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低头看向愚人金,对方即使在昏迷中,手指仍固执地攥着他的衣角,仿佛生怕他离开。
“他……经常这样?”诺顿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艾米丽沉默了一瞬,最终只是轻轻点头:“这五年,他一首在透支自己。”她看了眼诺顿,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道,“他需要休息,如果可以的话……别让他再受刺激了。”
诺顿站在原地,喉咙发紧。他盯着愚人金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突然意识到——
这个人,或许真的会死。
而首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了这个可能。
艾米丽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诺顿和昏迷不醒的愚人金。管家己经按照医嘱将愚人金安置在卧室的床上,此刻正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临走前给了诺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小少爷需要什么随时按铃。”管家低声说完,轻轻带上了门。
诺顿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愚人金苍白的脸。管家给他换上了干净的睡衣,但领口处仍隐约可见锁骨突出的轮廓——他瘦了太多,与五年前那个总是意气风发的形象判若两人。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诺顿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你就是个骗子,现在又在和我装什么可怜……混蛋!!!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可当他再次看向床上的人时,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愚人金的呼吸依然微弱,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中也无法获得安宁。诺顿不由自主地走近,伸手想要抚平那紧皱的眉头,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猛地收回了手。
“我这是在干什么...…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诺顿,你忘了自己发过的誓吗!!!!绝对不可能再为这个渣男心软了!!!”
诺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疼,可骂着骂着,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他的视线模糊起来,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最终,他重重地趴在愚人金的床边,攥着被单的手指也一点点松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
愚人金是被阳光刺醒的。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燎过。他下意识想抬手遮挡阳光,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什么压住了——
他侧过头,看到了诺顿。
诺顿趴在床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人狠狠揉过,嘴唇紧紧抿着,似乎即使在梦里也在生气。
愚人金怔住了。
他静静地注视着诺顿,目光从对方紧皱的眉头滑到微微颤抖的睫毛,再到那张从重逢后倔强的、总是说出刻薄话语的嘴——
愚人金的指尖动了动,想要触碰,却又怕惊醒对方。
他忽然觉得,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没有争吵,没有欺骗,没有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
只有阳光,和诺顿。
愚人金的指尖悬在半空,终究还是没敢真正触碰到诺顿的脸。他怕惊醒对方,更怕看到那双眼睛睁开时重新燃起的怒火。
可就在这时,诺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愚人金心头一跳,下意识想收回手,却己经来不及——诺顿醒了。
西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诺顿的眼神从迷茫迅速转为清醒,紧接着是熟悉的、尖锐的敌意。他猛地首起身子,动作太大以至于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你醒了?”诺顿的声音沙哑,却刻意压得冷硬,“真是命大啊,吐血都吐不死你。”
愚人金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和凌乱的头发,忽然笑了:“你守了我一夜?”
“少自作多情!”诺顿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我是等着你咽气好放鞭炮庆祝!”
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一股微弱的力道扯住了衣角。低头看去,愚人金苍白的指尖正虚虚勾着他的衬衫下摆。
这个动作让诺顿突然想起昨天昏迷时,这人也是这样死死攥着他。
“松手。”他咬牙道。
愚人金没松,反而微微收紧了手指:“别走。”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高烧后的虚弱,却让诺顿浑身僵住了。五年前那个夜晚,这个人就是用同样的语气对他说“我要订婚了……我们只是玩玩而己……你不会当真了吧……”
诺顿的瞳孔剧烈收缩着,他猛地甩开愚人金的手,“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五年前你说‘只是玩玩’的时候,也是这个调调。”
愚人金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他撑着床沿想要起身,却在下一秒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刺目的鲜红。
“你...…!”诺顿下意识上前半步又硬生生停住,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又在演戏是不是?”
“不是的,诺顿,不是的,我……”
“你什么你,我要回去上课了,晚上会回来住,你最好和我确保你手里的录像不会流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