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银行，从未如此沸腾。
那自九天倾泻而下的功德金光虽己散去，其神圣的余晖却依旧如同实质，为银行的每一寸地砖、每一根梁柱，都镀上了一层耀目的黄金。
空气里，弥漫着劫后余生的狂热。
每一个鬼魂的脸上，都交织着崇拜、敬畏与贪婪。
他们望向银行顶层办公室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行长。
而是在仰望一座活生生的，行走在阴间的神龛。
在他们眼中，陈默，是财神，是救世主。
是这片废纸时代里，唯一的信仰。
“行长万岁！地府银行万岁！”
“哈哈哈！老子的【阴阳稳定币】又涨了！天道亲自担保，这玩意儿比阳间的美金还硬！”
“我决定了！以后牌位就供陈行长的！我孙子烧的香，必须第一个打到行长的账上！”
狂热的声浪，汇聚成海啸，几乎要撼动忘川。
红袖站在办公室门口，听着这山呼海啸，看着光幕上那串足以让魂魄都麻痹的金色数字，一颗见惯了生死背叛的心，竟也恍惚间产生了“永恒”的错觉。
办公室内，陈默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他静立窗前，俯瞰着下方那一张张因狂热而扭曲的脸。
他的左眼，那道由0和1组成的无情数据瀑布，正以神明都无法企及的速度，冷酷地分析着这场狂欢之下的巨大泡沫。
【市场情绪：狂热。】
【风险评估：极度脆弱，一个火星，就能引爆整个火药桶。】
【结论：完美的猎杀场。】
他知道。
天庭那群傲慢的猎手，一定也正躲在某个云端，用同样欣赏的眼神，注视着他亲手吹起的这个，地府有史以来最大的金融泡沫。
他们在等。
等一个戳破泡沫的最佳时机。
而陈默，同样在等。
等一个，能让他将猎手也一同拖入陷阱的，完美杠杆。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巨响，如同一柄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审判之锤，狠狠砸在了所有鬼魂狂热的心脏之上！
银行那扇由百年阴沉木打造，足以抵挡鬼王全力一击的厚重大门，竟被人从外面，以一种无比野蛮的方式，硬生生轰开！
不是撞碎。
是连带着门框和墙体，一起，向内凹陷，崩裂！
所有欢呼，戛然而止。
沸腾的银行大厅，瞬间死寂。
所有鬼魂都骇然转头，望向门口。
一个身影，拖着沉重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那不是鬼。
那是一具由痛苦本身所构筑，正在行走的活体刑具！
他浑身上下，都被一种闪烁着暗红色诅咒光芒的狰狞锁链，捆得严严实实。
锁链己深深勒进他的魂体，每一节链条上，都雕刻着密密麻麻、令人看一眼就头皮发麻的微小刑具图腾。
他每走一步，锁链便收紧一分。
魂体中，便会喷溅出黑色的，带着浓重怨气的血液。
“滴答。”
“滴答。”
黑血落在被功德金光照耀的地板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留下一个个丑陋的黑色坑洞。
他没有脸。
一张由无数淬毒铁针焊死的面具，覆盖了他的面容。
他没有声音。
喉咙处的锁链在他每次试图发声时都会瞬间绞紧，只剩下一阵阵如同破风箱般，带着铁锈回音的嘶吼。
刑讯鬼。
一个只存在于十八层地狱传说中的，最恐怖的冤魂。
大厅内的鬼魂们，如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连滚带爬地后退，眼中只剩下渗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从这个冤魂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可以交流的“意识”。
只有纯粹的，浓烈到足以污染一切的，无尽痛苦。
红袖脸色煞白，下意识便要呼叫牛头马面。
陈默却抬手，阻止了她。
他的左眼，那道数据瀑布，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贪婪，疯狂闪烁。
【发现目标：未开采的痛苦原矿！】
【价值评估中……】
【纯度：极高。】
【风险：致命。】
【投资回报率：无法估量！】
在陈默眼中，这走进来的，不是一个可怕的冤魂。
而是一座……流动着黑色原油的，超级富矿！
刑讯鬼无视所有鬼魂，他那双从面具缝隙中透出的，只剩怨毒与绝望的眼睛，死死地，跨越整个大厅，锁定在二楼的陈默身上。
他缓缓抬起那只被锁链缠绕得看不出形状的手。
然后，猛地指向陈默。
“呜……呃……”
他用尽全部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两个模糊、却带着无尽血泪的字。
“收……购……”
一瞬间，地府银行，落针可闻。
陈默笑了。
他从办公室里，一步步，走了下来。
他无视了刑讯鬼身上那足以逼疯任何人的痛苦气息，也无视了脚下被腐蚀出的黑色坑洞。
他走到刑讯鬼面前，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由痛苦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你想让我，收购你的痛苦？”
陈默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谈一笔最普通的生意。
刑讯鬼猛烈地点头，锁链在他身上发出更加刺耳的摩擦声。
“可以。”
陈默的回答，让所有鬼魂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地府银行，今日起，正式推出一项全新业务。”
他的声音，通过银行的扩音系统，清晰地传遍内外。
“【痛苦折现】。”
“无论你是何等冤屈，何等痛苦，只要你的‘痛苦’足够真实，足够纯粹，我行，皆可对其进行专业估值。”
“然后，将其折算成等值的【阴阳稳定币】，一次性支付给你。”
陈默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诱惑。
“从此，你的痛苦，归我。”
“你的新生，归你。”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所有鬼魂的脑海。
痛苦……也能卖钱？
陈默看着眼前的刑讯鬼，左眼的瀑布数据流己经构建出一个全新的，散发着血腥味的金融模型。
“现在，这位先生，将是我行的第一位客户。”
“我将亲自，为他的痛苦，审计估值。”
说着，陈默伸出了手，指尖缓缓伸向那具象化的痛苦根源——那些狰狞的锁链。
然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锁链的刹那。
系统的警报，在陈默的脑海中，拉响到撕裂！
【警告！致命陷阱！】
【警告！检测到‘天道级’因果律诅咒！】
【正在扫描诅咒底层代码……扫描成功！】
【诅咒核心，铭刻着一行……】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恐惧”的颤抖。
【……属于您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