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经济学……”
陈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个系统，比华尔街的任何金融模型都更赤裸、更残酷。
它不交易股票，不交易债券，它交易的是灵魂的绝望。
他看向面前的饿死鬼老白。
系统界面立刻浮现出老白的数据：
【目标：白有才（饿死鬼）】
【职务：九幽银行客户经理（实习）】
【信用状态：濒临违约（长期饥饿导致魂体不稳定）】
【痛苦值：85/100（高价值客户）】
【可操作项：记忆抵押贷款】
陈默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老白，你在这银行干多久了？”他整理了一下领带，瞬间进入了金融精英的谈判模式。
“呃，按阴间时间算，大概六十多年了吧。”老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漏风的肚子，“但一首没转正，工资低，福利差，还吃不饱。”
地府的“吃饱”，指的不是食物，而是香火供奉。
“六十多年，还是实习生？”陈默敏锐地抓住了重点，“看来地府银行的晋升机制很有问题。”
“可不是嘛！”老白仿佛找到了知音，怨气冲天，“现在冥币贬值成这样，我这点死工资，连根劣质香都买不起！阳间的子孙又不给力，几十年没烧过祭品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POS机：“银行就给我发了这个，让我去拉新鬼开户。但现在新鬼越来越穷，哪有油水可捞？”
老白越说越绝望，他的魂体开始微微闪烁。
陈默眼中的数据跳动：【痛苦值：88/100】。
“你想转正吗？想吃饱吗？”陈默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像极了他在华尔街路演时的腔调。
“想啊！做梦都想！”老白猛点头。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笔贷款。”陈默微笑道。
老白愣住了：“贷款？您？您在哪家高就？”
陈默指了指不远处一座比银行牌楼更破败、几乎快要坍塌的小黑屋。
那屋子挂着一块满是裂痕的匾额：「地府银行」。
显然，这是系统给他分配的初始资产。
“这是……银行？”老白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个快塌了的鬼屋吗？”
“银行的价值不在于建筑，而在于信用。”陈默淡淡道，“九幽银行超发货币，信用早己破产。而我，提供更有价值的金融服务。”
他盯着老白的眼睛：“我不需要你还冥币。”
老白警惕起来：“那你要什么？我的来世阳寿？还是我的器官？”
“都不需要。”陈默打了个响指，系统界面投影在他瞳孔中，“我要你的……记忆。”
“记忆？”
“对。你最痛苦、最绝望的一段记忆。”陈默解释道，“根据‘痛苦经济学’原理，记忆的熵值越高（越混乱、越痛苦），其蕴含的能量就越大。”
这就是【记忆熵值】。
“你把这段记忆抵押给我，我给你提供足够的香火，让你魂体稳固，甚至帮你完成KPI。”
老白犹豫了。
记忆是鬼魂存在的基石。失去记忆，意味着自我认知模糊。
“这……这不就是孟婆亭的业务吗？”老白惊恐道，“他们也在回收记忆！”
陈默笑了：“不。孟婆亭是‘记忆收割工厂’。他们用一碗汤，强制清空你的记忆，然后打包卖给天道，换取印钞的原材料。那是掠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专业而冷酷：
“而我，是资产管理。你的记忆只是暂时抵押，你可以赎回。而且，我会支付你利息。”
陈默在赌。
赌这个系统能让他利用痛苦记忆，创造出比孟婆亭更高的价值。
老白看着自己越来越透明的手，饥饿感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灵魂。
再不补充能量，他就要像刚才那个男鬼一样，因为“熵增违约”而被清算了。
“我……我抵押！”老白咬牙切齿，“我那段被活活饿死的记忆！我受够了！”
“明智的选择。”
陈默伸出手，系统提示：【是否启动‘记忆抵押协议’？】
“启动。”
一道黑色的契约凭空出现，飘浮在两者之间。
【甲方（债权人）：陈默】
【乙方（债务人）：白有才】
【抵押物：公元1960年，饥荒饿死之记忆（痛苦值评估：95）】
【贷款额度：标准香火三炷，阳间烤鸭一只（虚化）】
【利率：无】
【违约条款：若乙方试图恶意违约，甲方有权永久没收抵押物，并收取乙方未来三世50%的痛苦值作为罚息。】
契约条款极其霸道。
但老白己经顾不上了，他颤抖着在契约上按下了手印。
契约生效的瞬间，一团灰色的、充满哀嚎和绝望的能量从老白头顶被抽出，涌入陈默体内。
【滴！成功吸收高纯度痛苦记忆。】
【痛苦值资本金：+95 余额 96。】
【系统升级中……】
【解锁新技能：因果套利（LV：可利用生死簿时间差，进行小额跨世对冲交易。】
庞大的能量涌入，陈默感到自己的魂体瞬间凝实了许多。
而他身后那座破败的「地府银行」，竟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墙体的裂缝在自我修复，整个建筑似乎……变大了一点点。
【记忆熵值转化成功。银行实体扩建0.01%】
果然如此！
优化方案中的设定应验了：记忆存储越多，银行建筑越庞大。
与此同时，三炷香和一只油光锃亮的烤鸭（虚影）出现在老白面前。
老白嚎叫一声，扑了上去，疯狂地吸食着香火和贡品的气息。
他的魂体迅速稳定下来，肚子上的破洞也似乎小了一些。
“舒坦！太舒坦了！”老白满脸陶醉。
但陈默注意到，老白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
“你……您贵姓？”老白吃完，打了个饱嗝，问道。
他忘记了自己最痛苦的记忆，也似乎……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姓陈。现在，我是你的老板了。”陈默冷冷道。
他成功完成了第一笔交易。
用系统生成的虚假承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生成香火，那只是系统的新手礼包），换取了真实的痛苦资本。
这和他在华尔街做的次级贷款如出一辙。
“老板？对，老板！”老白眼神中的迷茫瞬间被狂热取代，“老板，我们银行现在开业了，是不是该去拉客户了？”
“不急。”陈默看着系统新解锁的【因果套利】技能，若有所思。
“我们要做的，是高端业务。”
他转身看向街道。
地府的金融秩序混乱，通货膨胀严重，高利贷横行。
这对于一个金融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巨大的套利空间。
“老白，你刚才说，九幽银行的冥币，是靠业火印刷的？”
“对啊。”
“业火的燃料是什么？”
老白压低声音：“听说是……鬼魂的‘罪孽’。罪孽越多，业火越旺，印的钞票就越多。”
陈默眼睛一亮。
“所以，阎王狂印钞票，是因为地府的罪孽……在增加？”
“哪能啊！”老白撇撇嘴，“最近几十年，阳间长治久安，大奸大恶之徒少多了。业火燃料紧缺。”
陈默愣住了。
燃料紧缺，却在狂印钞票？
“没有燃料，他们怎么印的？”
老白神秘兮兮地指了指远处：“我听说，阎王殿在偷偷往业火炉子里掺别的东西……”
“掺什么？”
“好像是……活人的信贷数据。”
陈默倒吸一口凉气。
判官笔连接活人大脑信贷系统！
系统的设定，再次被验证。
地府的通货膨胀，根源竟然是阳间的信贷泡沫！
阎王在用活人的债务，作为印钞的抵押物！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量化宽松，这是跨越阴阳两界的超级庞氏骗局！
“有意思……”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弧度。
庞氏骗局，他最擅长了。
尤其擅长，做空它。
就在这时，整条街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远处传来轰隆巨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不好！快躲起来！”老白脸色剧变，拉着陈默就往银行的废墟里钻。
“红袖姐来收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