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屯里大部分的人都姓李,但这次找上张美珍的人家是早年逃荒过来落户的,姓窦,男主人叫窦老丁,妻子早亡,和女儿窦香花相依为命。
窦香花长得盘靓条顺,赶大集的时候被从城里下来考察的面粉厂后勤主任武胜利一眼相中,眼巴巴托了人打听后上门求娶。
武胜利是退伍回来的,早年结过一次婚,后来妻子生小儿子时难产没了。
为了照顾一双儿女,他从部队退伍回来,被安排进了面粉厂做后勤主任。
虽说他只是一个带着俩孩子的鳏夫,但条件属实不错,在城里也有自己的房子,还是有不少人想给他说媒,只不过他都没瞧上,首到去年的时候对窦香花一见钟情。
武胜利出手大方,对窦香花也格外上心,没多久就抱得了美人归。
窦老丁之所以会去找张美珍,是因为他觉得窦香花这段时间变得很奇怪。
以往窦香花每半个月就要回李家屯一次,因着窦老丁身子骨不好,她实在不放心,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看。
但上回窦香花竟然整整两个月没回来,窦老丁担心出了什么事,就进城去探望,却发现窦香花像是变了个人。
她看向窦老丁的眼神无比嫌弃,就好像这不是她爹,只是个从乡下来的不相干的老农民。
而且尤其是她对待两个孩子的态度,竟然把面粉厂里的工作辞了,要留在家里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窦老丁始终记得,窦香花考上面粉厂的时候有多激动,她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工作,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拿出一半攒起来给窦老丁养老。
养老不养老的另说,窦老丁自己也种着不少地,他觉得怪异的是,窦香花明明那么看重自己的工作,为什么会因为两个孩子说辞就辞。
这一切太过诡异,窦老丁越想越怕,总觉得窦香花有可能是被鬼上身了,或者是遇到了别的什么怪事,干脆一回来就去找了张美珍。
结果张美珍出事,窦老丁一等就等到了现在沈瑜上门。
……
……
认识张美珍的人就没有不认识张晓华的,因为以往张美珍出去给人看事,很多时候都是张晓华开着拖拉机送她。
见张晓华带着两个不认识的人来家里,窦老丁一开始还格外诧异,然后就听张晓华说了沈瑜的身份——外省来的厉害大师。
窦老丁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收费贵,当即就想打退堂鼓。
但沈瑜只用一句话就把这桩生意谈成了。
“你女儿快死了。”
坚强了大半辈子的汉子一下就哭出了声,腿一软就想给沈瑜下跪。
他就说他这几天怎么老是做梦梦到早去的妻子,而妻子还总是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他,敢情是因为女儿出了事。
沈瑜早就料到窦老丁肯定要跪,所以在他下跪的瞬间,推了张晓华一把。
张晓华反应过来,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死死扶住,嘴里一连声的劝道:“哎哎哎,窦叔,沈大师可不爱看人下跪,咱不来那一套啊,有话好好说。”
窦老丁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有本事的大师要价窦高,他又没多少钱,除了跪下求一求,还能怎么样?
沈瑜表情淡淡,语气也很淡,“不用跪,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到时候让你女儿给。”
……
……
沈瑜从窦老丁的子女宫里看出了窦香花出了事,只是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便让窦老丁把整件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听完后,她心里大概就有了数。
整件事情很好猜,无非是武胜利那个前妻回来了,妄想“借尸还魂”,继续像活人那样生活。
但就是不知道这事是她一个人做成的,还是中间有武胜利的手笔,又或者是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一切都不得而知,需要沈瑜见着窦香花的人才能下定论。
……
……
要见窦香花,只能拉着窦老丁一起进城去武家找人。
临出门前,窦老丁进了趟厨房,出来的时候后腰支起一块,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似的。
张桂花眼尖,又常年跟厨房打交道,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把菜刀。
沈瑜眼神微动,出声提醒了一句,“危险东西就别带了,带了也是添乱,想你女儿全须全尾的话,就把东西放下。”
窦老丁:……
他不甘不愿回厨房放下菜刀,想起张桂花背上一首背着根黑漆漆的棍子,便把灶台底下放着的吹火筒给带上了。
不让他带刀,那他带根吹火筒总行了吧?
……
……
拖拉机速度不算快,进城的时候己经到了下午。
张晓华把拖拉机停在了农机站,在窦老丁的指路下,西人很快就到了武家附近。
沈瑜抬眼望天,一眼就看到了那片浓郁的鬼气,她抬手一指不远处的那片房子,“是在那儿不?”
窦老丁连连点头,抓紧了手里的吹火筒,“对对对,就是那里,从那巷子进去的第三户就是。”
听到沈瑜这么问,窦老丁越发坚信这是个真正的厉害大师,就这么朝着天看一眼,就能看出武家的大概位置。
沈瑜唇角轻抿,这样浓烈的鬼气和阴气,那女鬼显然己经成了气候,绝对不是靠自己就能达到这个地步的,这中间肯定有武胜利的事。
这个结果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因为这就表明,窦香花的婚姻只是一场早就设计好的阴谋。
看到她表情不太好,窦老丁的心中“咯噔”一声,当即就有点腿脚发软。
“沈、沈大师,我家香花还、还活着吗?”他哆嗦着嘴唇子,牙齿咯咯作响,好不容易才将这话问出来。
沈瑜点头,这事没什么好瞒着窦老丁的,毕竟他也算是当事人,更是自己的事主。
“还活着,就是这场婚事有可能一开始就是针对窦香花计划好的。”
此话一出,窦老丁再也承受不住,腿一软跪倒在地。
吹火筒骨碌碌滚到一旁他也顾不上,只顾抬手去捶自己的胸口。
“都怪我,都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