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名为“琉璃镜”的奢侈品,如同一阵风,迅速席卷了长安城的整个顶层社会。
这种镜子不过巴掌大小,背面涂着一层不知名的银色物质,却能将人的容貌映照得纤毫毕现,比打磨得最光滑的铜镜都要清晰十倍不止。
对于那些将容貌看得比性命还重的长安贵妇们来说,这简首就是神物!
一时间,拥有一面“琉璃镜”成为了身份与品味的象征。
它的价格也水涨船高,从最初的数十金一路飙升到了上百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售卖这种镜子的是一家名为“崔氏琉璃行”的商铺。
这个名字很微妙。
崔氏早己因通敌叛国被抄家灭族,但这家商行却在风波之后,被一个二流的关中世家——王家,给悄然接了盘。
他们打着“崔氏”这个曾经在奢侈品领域极具号召力的名头,继续做着生意。
一开始还没人注意。
但随着“琉璃镜”的火爆,这家商行在短短一两个月内便疯狂吸纳了数以万计的金银!
甚至因为他们的存在,市面上用来铸造“开元通宝”的铜料都变得紧俏了起来。
远洋经略司的衙门内。
李灵殊将一份关于“崔氏琉璃行”的调查报告放在了顾长安的面前。
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长安,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商业行为了。”她指着报告上那触目惊心的资金流向图说道,“这是一场针对我大唐金融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顾长安看着那份报告,一言不发。
但他眼中的寒意却越来越浓。
用“玻璃”这种在他眼中几乎是零成本的工业品,来疯狂套取一个帝国的黄金、白银以及作为战略物资的铜。
这手法太熟悉了。
这是赤裸裸的经济入侵!
“王家没有这个脑子,也没有这个胆子。”顾长安冷冷地说道,“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
“是崔元皓的残余势力?还是……大食?”李灵殊问道。
“都有可能。”顾长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抬起头看向李灵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选错了对手,也选错了战场。”
“在‘玻璃’这个领域,跟我斗?”
“他们也配?”
……
三日后。
长孙皇后的立政殿内。
顾长安亲自将一面用明黄色的锦缎包裹的一人多高的巨大“镜子”呈了上来。
“皇后娘娘,臣闻听宫中近来流行一种‘琉璃镜’。”他躬身说道,“臣不才,也粗通一些烧制琉璃的法子,便斗胆为娘娘献上一面臣亲手所制的‘银镜’,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长孙皇后闻言莞尔一笑。
她对顾长安本就印象极好,此时见他有心,自然欢喜。
“顾爱卿有心了。”
她示意身旁的宫女将锦缎揭开。
下一刻。
整个立政殿内所有看到这面镜子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人都呆住了。
只见那镜面平整如水,光可鉴人!
它将整个立政殿的富丽堂皇都分毫不差地倒映其中!
更可怕的是,镜中的影像无论是色彩还是细节,都与现实一般无二!
长孙皇后缓缓地走到镜前。
她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看到了自己那雍容华贵的宫装,看到了自己发髻上那支金步摇的每一丝细微的晃动。
甚至看到了自己眼角那一丝因操劳国事而悄然爬上的淡淡细纹。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看清自己。
这己经不是“镜子”了。
这简首就是一扇通往另一个“真实世界”的窗户!
“神物……当真是神物啊……”长孙皇后伸出玉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冰凉的镜面,由衷地赞叹道。
她转过头看着顾长安,眼中充满了欣赏与喜爱。
“顾爱卿,此物比起那西域的‘琉璃镜’,不知要珍贵凡几。让你破费了。”
顾长安却微微一笑。
“娘娘您说笑了。”
“此物在臣看来,论成本或许还不及您头上那支金步摇的一个零头。”
他说的是实话。
平板玻璃技术早己成熟。
而所谓的水银镀银法更是简单。
这面足以让整个大唐为之疯狂的“神物”,其物料成本加起来甚至不超过一千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