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场轰轰烈烈却又“文明和谐”的长安城“大扫除”运动,终于渐渐落下帷幕之时。
整个帝国的权力核心也随之完成了一次看似波澜不惊,但实际上无比深刻而又彻底的新旧交替。
那些曾经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几乎掌控了整个大唐帝国过半“政治”与“军事”资源的强大“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在这场充满“降维打击”意味的精准“经济”与“信息”风暴洗礼下,几乎在一夜之间便彻底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以房玄龄、魏征等一众老牌“文官”集团为根基,以太子李治这位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心智与手腕都得到巨大磨砺的“新皇”储君为旗帜,并最终由那位早己超然物外却又无处不在的伟大“并肩王”殿下在幕后遥控主导的全新充满“理性”与“秩序”的更加高效也更加中央集权的——
——“——文官-技术”联合统治集团!
整个大唐帝国的上层建筑都因此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高效与团结!
所有曾经阻碍“社会”进步的腐朽顽固“绊脚石”,都被一次性彻底扫进了冰冷的历史垃圾堆之中!
为后续即将展开的更加宏伟也更加疯狂的全面“工业化”与“现代化”改革,铺平了一条最平坦也最宽阔的金光大道!
……
而顾长安在极其优雅地处理完,这些充满肮脏与血腥的“俗事”之后。
他也终于有了一丝难得的清闲。
他脱下了那身象征“权力”与“杀伐”的冰冷黑色“并肩王”常服。
换上了一身极其普通朴素干净的白色文人儒衫。
整个人身上那股足以让天地都为之色变的恐怖滔天杀气,也随之缓缓收敛起来。
再次变回了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人畜无害、充满“书卷气”的英俊邻家青年。
然后,他亲自走进了那座早己被无数“御医”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充满浓烈苦涩药味的宏伟甘露殿。
去看望那位虽然早己脱离“生命”危险,但身体与精神依旧处在极其虚弱也极其充满“暮气”的风烛残年状态的——
——太上皇,李世民。
此刻的李世民早己没有了任何往日那份气吞万里如虎的伟大帝王风采。
他只是极其安静、极其虚弱地半躺在那张宽大冰冷的龙榻之上。
那张一向充满自信与威严的英武脸庞,早己布满了一层只有真正“老人”才会有的充满疲惫与沧桑的深深皱纹。
他那双曾经明亮如“鹰隼”般锐利充满智慧的龙目,也早己变得如此浑浊、如此黯淡。
就仿佛是两颗即将彻底熄灭的冰冷蜡烛。
那场充满背叛与欺骗的丑陋“宫廷”政变,虽然没有在肉体上彻底摧毁他。
但是来自自己最亲近的“亲人”与“肱骨”的最恶毒冰冷“背刺”,却早己将他那颗身为“千古一帝”的强大骄傲内心彻底击得千疮百孔、疲惫不堪。
他累了。
他是真的累了。
他对那充满肮脏与血腥的冰冷“权力”游戏,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深深厌倦。
……
当他看到那个身穿一袭白衣、手中还亲自端着一碗冒着袅袅充满“生命”气息的温热白气的神秘汤药的英俊年轻身影缓缓从殿外走进来时。
他那双早己变得一片浑浊的苍老眸子里,才终于勉强亮起了一丝极其复杂的充满“感激”、“欣慰”与一丝依旧无法完全释怀的来自“帝王”本能的最后“猜忌”的微弱光芒。
“——你……你来了……”
他的嘴唇极其艰难地蠕动了一下。
发出了一声极其沙哑也极其虚弱的充满无尽沧桑的感慨。
“——朕……朕还以为你会在第一时间便来找朕兴师问罪呢。”
“——毕竟……”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充满无尽自嘲的苦涩笑容。
“——毕竟朕当初也差点就信了那个逆子与那个国贼的谗言啊……”
“——陛下言重了。”
顾长安的脸上没有任何居功自傲。
他只是极其平静地将手中那碗早己被他悄悄滴入一滴可缓慢修复“神经”损伤的,珍贵“凤凰”再生药剂的温热汤药,极其轻柔地放在龙榻旁的小几之上。
然后极其自然地在床沿旁缓缓坐下。
那副充满随意、亲近与自然的姿态。
就仿佛他此刻面对的并非一位曾经让整个天下都为之颤抖的伟大千古一帝。
而仅仅只是一位普普通通正在生病需要人照顾的可怜孤独长辈。
他没有去接那个充满试探与猜忌的敏感政治话题。
他只是如同一个刚刚从遥远异国他乡游学归来的普通“晚辈”,在向自己卧病在床充满“好奇心”的“长辈”分享一路有趣“见闻”一般。
用一种极其平淡却又充满某种奇特安抚人心魔力的温和语气,缓缓开口讲述起来:
“——陛下。”
“——您知道吗?”
“——在那片遥远的被我们称之为‘新大陆’的陌生土地之上。”
“——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遍地‘黄金’与‘珠宝’。”
“——有的只是一片比我们中原还要更加广袤也更加充满原始野性的美丽富饶土地。”
“——那里有一种名叫‘玉米’的神奇作物,其亩产竟是我大唐‘小麦’的数倍之多!”
“——那里有一种名叫‘橡胶’的神奇树木,其流出的汁液竟可以制成各种充满弹性、绝缘的神奇物品!”
“——那里甚至还生活着一种长着长长鼻子、体型比大象还要更加庞大的早己在我们中原绝迹的上古‘猛犸’巨兽!”
……
顾长安的声音是如此温和。
顾长安的讲述是如此充满画面感。
他没有谈论任何关于“战争”与“征服”的冰冷血腥话题。
他只是用一种最纯粹也最充满“探索”精神的美好视角。
为这位早己被充满肮脏与丑陋的“宫廷”斗争折磨得身心俱疲的伟大帝王。
缓缓描绘出一幅充满新奇、美丽与无尽“希望”的全新伟大“世界”的宏伟画卷!
而李世民也渐渐地被他那充满魔力的讲述深深吸引。
他那双早己变得一片浑浊的苍老眸子里,那原本早己熄灭的充满“好奇”与“渴望”的探索火焰,竟也随之再次被一点一点重新点燃!
……
“——那么……”
“——那个传说中可以毁天灭地的所谓‘噬星者’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有些下意识地追问道。
“——它……”
顾长安的眼中闪过一抹极其凝重的冰冷寒光。
“——它是一种我们目前还无法完全理解的来自‘更高维度’的纯粹‘灾难’!”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
“——它更没有任何可以与之‘沟通’的理智。”
“——它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
“——‘——吞噬’!!!”
“——它会像那最贪婪恐怖的‘蝗虫’啃食田地里的庄稼一般,将它所遇到的任何一个拥有‘生命’与‘文明’的美丽星球都啃食得一干二净!连一丝一毫的残渣都不剩下!”
“——而根据‘开拓者号’飞船早己破碎不堪的数据库中留下的最后‘记录’。”
“——它将在五年……不,或许现在只剩下不到西年的时间。”
“——便会彻底降临到我们这颗蔚蓝色的美丽家园上空!”
“——届时……”
顾长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是那不言而喻的充满无尽冰冷绝望的恐怖毁灭末日画面。
却早己深深地烙印在李世民那颗早己重新变得充满“战意”与“不甘”的强大帝王心上!
——不!
——朕不甘心!
——朕李世民这一生战天斗地!从未有过任何畏惧!
——朕好不容易才亲手打下如此庞大辉煌伟大美丽的江山!
——朕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它就这样被一个来自“天外”的不知名丑陋“怪物”彻底毁灭?!
——绝不!!!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充满求生欲望的伟大帝王意志,瞬间从他早己油尽灯枯的苍老身体最深处猛然爆发!
他用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苍老右手,极其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一把抓住了顾长安的手!
用一种充满沙哑干涩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大帝王霸气的命令语气,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
“——长安……”
“——朕……朕命令你……”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
“——都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
“——为朕!也为我大唐!更为这天下的亿万苍生!”
“——去找到那可以战胜那个该死‘怪物’的最后方法!!!”
“——至于所谓的‘钱粮’……”
他的眼中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璀璨充满“疯狂”与“决绝”的伟大光芒!
“——从今日起!”
“——整个大唐的国库!都将向你彻底敞开!”
“——朕要人有人!”
“——朕要钱有钱!”
“——朕只有一个要求!”
“——那便是——”
“——“——‘——胜!!!’””
“——遵命。”
顾长安看着眼前这位终于从狭隘“皇权”斗争泥潭中彻底走出,重新变回充满雄心壮志的伟大“天可汗”的可敬老人。
他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欣慰灿烂笑容。
他缓缓将那碗早己温度正好、充满“生命”气息的温热汤药极其轻柔地端到李世民面前。
用一种充满绝对自信的平静声音缓缓说道:
“——陛下。”
“——请放心。”
“——有臣在。”
“——这天……”
“——“——‘——塌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