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那是内燃机在高空稀薄的空气中奋力咆哮的声音！
那是巨大的螺旋桨在切割气流时所发出的独特轰鸣！
顾长安猛地抬起头！
只见原本被阴沉的乌云和险峻的绝壁挤压得只剩下一线的狭窄天空中，一个庞大的银色身影正缓缓破开云层，以君临天下的姿态将充满工业美感的巨大身躯展现在这片古老的峡谷之中——“大唐一号”！
是他的飞艇！它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这里！
“是……是侯爷的‘天上神宫’！”
“神仙！是神仙来救我们了！”
那些刚刚还准备发起第二波冲锋的巴人武士们，看到这从天而降、遮天蔽日的“空中巨兽”早己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扔掉武器跪倒在地，向着无法理解的“神迹”疯狂磕头膜拜！
而在飞艇巨大的指挥舱内，程处默正透过望远镜死死盯着下方如同“血肉磨坊”般的“一线天”隘口。当他看到那个浑身浴血却依旧如战神般拄刀而立的熟悉身影时，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赤红！
“是长安！他奶奶的！这群该死的蛮子竟然敢围攻我兄弟！”
程处默发出愤怒的咆哮，一把推开身旁的驾驶员，冲到一架刚刚加装的造型狰狞的六管旋转机炮前——这正是顾长安最新设计的“风神之怒”航空机炮！
“处默！冷静点！侯爷早有交代，尽量活捉头目！”一旁的李靖连忙出声提醒。
“去他娘的活捉！”
此刻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程处默哪里还听得进劝，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按下代表“死亡”的红色发射按钮！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前所未有的、足以让任何听见它的人心胆俱裂的金属咆哮声骤然响彻整个峡谷！六根乌黑的炮管在内燃机驱动下疯狂旋转，一条由无数闪烁火光的“黄铜弹壳”和高速旋转的“穿甲弹头”组成的死亡金属风暴从天而降！
它如同一道由九天神明挥下的愤怒长鞭，以完全不讲道理的降维打击姿态，狠狠抽打在早己吓破胆的巴人武士阵中！
“噗噗噗噗噗——！”
没有惨叫，甚至没有像样的血肉撕裂声。在每分钟射速高达数百发的恐怖金属风暴面前，人类脆弱的血肉之躯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瞬间撕成最原始的碎片！
尘土、碎石、残肢、断臂……一切都被卷入这场由钢铁与火焰主宰的死亡之舞中！
仅仅十数个呼吸的时间，原本气势汹汹的数百名援军便从峡谷中被彻底“抹”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血色大地和一股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
寂静。
整个峡谷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神之怒”停止咆哮后依旧微微旋转的炮管，仿佛在回味第一次杀戮的。
顾长安看着眼前如同“神罚”降临般的一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自己亲手打开了一个怎样恐怖的“潘多拉魔盒”，战争的形态从这一刻起被彻底改变。
许久之后，他才通过无线电联系上飞艇：
“处默，干得……不错。”
“但是，下不为例。”
“降下来，把那个吓傻了的头目给我活捉了。”
原来这一切都在顾长安的计算之中。他早己料到险峻峡谷可能屏蔽“电报”信号，出发前便与留守长安的程处默约定：无论有无消息，都命令“大唐一号”每日午时沿勘探队预定路线进行一次“战略巡航”。这既是预防万一，也是向潜在敌人展示大唐空军无远弗届的绝对统治力！
而今天，这个“后手”毫无疑问救了所有人的命。
很快，飞艇缓缓下降。一名早己吓得屎尿齐流的巴人首领被五花大绑地押送到顾长安面前。
顾长安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说吧。”
“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我只给你一次开口的机会。”
……
一日之后。
当那艘巨大的银色飞艇再次降临长安上空时，整个长安沸腾了——百姓们只当是冠军侯在进行例行飞行演练。但太极殿内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却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大风暴即将来临。
太极殿，大唐帝国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中心，此刻安静得落针可闻。
李世民高坐龙椅之上，脸色铁青，那双一向充满威严与自信的眸子里燃烧着滔天怒火，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深深疲惫与悲凉。
下方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大殿中央跪着三个人：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的巴人首领；手臂缠着厚厚绷带、面色异常平静的魏王李泰；以及早己面无人色、精神几近崩溃的大唐太子李承乾！
他们面前摆放着一堆无法辩驳的“铁证”：巴人首领画押按印的详细供词；从巴人营地搜出的与东宫来往的数十封加密密信；甚至还有被顾长安用特殊手段“请”来的太子詹事于志宁那声泪俱下的泣血指控！
人证、物证俱全！所有证据如同一把把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向不久前还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国储君！
“承乾……”
李世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充满无尽失望：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不是我！父皇！儿臣是冤枉的！是他们！是他们在诬陷儿臣！”李承乾如同输光所有筹码的赌徒，进行最后也最苍白的狡辩，“是李泰！是他为了抢夺儿臣的太子之位，与顾长安联手设下圈套陷害儿臣！”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大殿。
是李泰！这位一向以“温文尔雅”著称的魏王猛地站起身，冲上前狠狠给了曾经的皇兄一个耳光！
“你闭嘴！”李泰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因愤怒剧烈颤抖，“你可以为太子之位与我相争！可以在朝堂之上给我使绊子！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勾结外族、谋害朝廷重臣！甚至不惜以整个‘三峡工程’的成败作为你肮脏的政治赌注！”
“你根本不配做我李唐的子孙！更不配做这未来的天下之主！”
这记耳光和字字诛心的怒斥，彻底击溃了李承乾最后的心理防线。他瘫倒在地放声大哭，哭声中充满悔恨、不甘与绝望。
李世民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自己这个曾寄予无限厚望的嫡长子此刻丑态百出的模样。他想起承乾儿时的聪慧，想起他第一次颤巍巍喊出“父皇”时的喜悦，想起为治好他的足疾寻遍天下名医的日日夜夜……往事历历在目，最终都化作一声充满无尽悲凉的长叹。
许久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睛，眼中所有温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帝王的不容置疑的冰冷与决绝：
“传朕旨意。”
“太子李承乾，心性狠毒，德不配位，勾结外族，谋害手足，罪无可赦。”
“即日起，废黜其太子之位，贬为庶人，终身圈禁于东宫，非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冰冷的宣判如同最终的丧钟，为这位曾经的帝国储君那可悲又可笑的一生画上句号。
处理完李承乾，李世民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依旧跪地的李泰，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从始至终未发一言却仿佛掌控全场的顾长安，最终落在李泰身后那个回来后一首低头沉默的李丽质身上。
那场致命伏击里，这位娇生惯养的公主临危不乱、果敢救兄的表现，早己通过百骑司的汇报传到他耳中。他看着自己这个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女儿，那张因悲伤和疲惫而略显苍白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
“都退下吧。”他有些疲惫地挥挥手，“让朕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