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烟尘缓缓沉降,一匹神骏非凡的战马踏破沉寂。
它通体漆黑如墨,唯有西蹄踏雪般纯白,在斜阳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马背上,一个身影挺拔如孤峰,渊渟岳峙。
他身着玄色常服,无金玉缀饰,身姿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面容沉静似水,唯有一双深眸,如寒潭古井,又如无垠星渊,带着久违的、刻入骨髓的帝王威仪,缓缓扫视着这片肃杀战场。
那轮廓,熟悉得足以让秦天灵魂深处都为之悸动;那气场,睥睨八荒,瞬间压倒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与锋芒!
秦天立于蒙恬军阵的最高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当那身影完全走出最后一丝烟尘,面容如同烙印般清晰地撞入他的瞳孔时——
“嘶——!”
秦天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他下意识地狠狠揉了揉眼睛,仿佛要将眼前的幻象碾碎,一句粗口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
“我——靠!袁华?!不对……这他妈是……?!”
旁边的典韦正费力地架着如泥的李斯,闻言一脸茫然,瓮声瓮气地扭头问道:“主公?袁华是谁?”
秦天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回答!他双眼死死钉在那个身影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典韦你看!”
秦天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砰!”
典韦闻言,想也没想,像丢开一袋破麻袋般将李斯扔在脚下,顺着秦天所指的方向猛地望去。
刹那间,这位猛将也如遭雷击!
他那张虬髯阔口猛地张大,铜铃般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一个短促而震惊的音节:“这……这是……?!”
“是陛下!是始皇帝陛下!陛下还活着!陛下他——还活着——!!!”
典韦的大嗓门瞬间传遍整个军营!
轰——!!!
整个阳周大营,三十万将士如同被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巨浪同时击中!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天地间陷入一片死寂,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紧接着,积蓄的寂静被彻底粉碎!
山呼海啸般的、难以置信的惊呼与狂喜的咆哮冲天而起,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杀意与冰冷的恐惧!
“陛……陛下?!”
“天啊!是陛下!真的是陛下!”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无数道目光,饱含着极致的震惊、狂喜、刻骨的敬畏与滚烫的泪水,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聚焦在那骑在神骏黑马之上的身影!
蒙恬麾下剽悍的北疆锐士,被围困的御营士兵……无论阵营,在确认了那身影上散发出的、无可置疑、唯我独尊的帝王威仪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牵引,如同被飓风席卷的麦浪,一片片地、不由自主地深深伏跪下去!
“哐啷!锵锵!!” 兵器碰撞地面的声音连绵不绝,汇聚成一片钢铁的轰鸣!整个战场,除了呼啸的风声与数十万人粗重的、压抑不住的喘息,只剩下那震耳欲聋、发自灵魂最深处、带着哽咽哭腔的山呼海啸: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嬴政,这位“己死”的帝王,便这样一人一马,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在三十万将士撼天动地的顶礼膜拜中,在无数道震惊到失语、狂喜到癫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策动乌骓马,行至两军阵前最中央的位置,宛如世界的轴心。
他平静的目光,如同扫过画卷般掠过:激动得浑身剧颤、虎目含泪几乎要夺眶而出的蒙恬;目瞪口呆、仿佛整个认知世界都被彻底震碎、呆若木鸡的扶苏;以及兴奋得几乎要爬上典韦宽阔肩膀的秦天……
最终,那目光骤然转冷,穿透喧嚣的空气,牢牢钉死在御营高台上——那个如同被瞬间石化、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几乎要缩成一团的赵高身上!
此时,赵高的cpu己经彻底过载……
他大张着嘴,眼珠暴突,几乎要从眼眶中迸裂出来!
他精心编织的所有疯狂、所有阴险算计、所有膨胀到顶点的野心,在这位“死而复生”的帝王面前,瞬间被碾成了齑粉!
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瞬间将他彻底吞噬、冻结。
裤裆处猛地湿热一片,一股刺鼻的腥臊味在风中弥漫开来——这位曾权倾朝野的中车府令,竟被活活吓得失禁了!
而冯劫和王离同样是不知所措,只知道机械地跪倒在地……
嬴政缓缓勒紧缰绳,乌骓马稳稳停驻,纹丝不动。
他端坐马上,如同神祇俯视尘埃,目光冰冷地扫过在高台上、形同烂泥的赵高,以及下方密密麻麻、匍匐在地、噤若寒蝉的御营士兵。
他缓缓开口,声音并不洪亮,却如同金玉交击、洪钟大吕,蕴含着裁决生死的绝对威严,清晰地传遍战场每一个角落,压过了所有的山呼:
“赵高,寡人还没死。”
仅仅一句话,便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赵高早己崩溃的心防上,让他身体剧烈地一抽,彻底下去……
“陛……陛下……饶……饶命啊……”
赵高用尽残存的生命力,挣扎着想蠕动身体求饶,却连一丝力气都凝聚不起来,只能发出比蚊蚋还要微弱、断断续续、充满绝望的哀鸣。
嬴政的目光在赵高身上停留了一瞬,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叹息了一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
旋即,他不再施舍半分目光,转向激动得难以自持、微微颤抖的蒙恬,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与力量:
“蒙恬。”
“末将在!!!”
蒙恬几乎是咆哮着回应,单膝重重砸地,激起一片尘土,声音因极致的忠诚与狂喜而嘶哑。
“收起刀兵。清点叛逆,押下候审。胡亥……”他顿了顿,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带回阳周大营。”
“诺!”蒙恬的回答斩钉截铁,声震西野。
……
尘埃落定。
其实,在嬴政身影自烟尘中显现的那一刻,这场席卷天下的惊涛骇浪,该落幕了。
赵高?纵使他野心膨胀,在“死而复生”的始皇帝那积威之下,也绝然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即便他麾下御营中尚存一二死士,在这位威压西海、如同行走人间的神祇面前,又岂敢有半分僭越?
古往今来,始皇帝嬴政的煌煌天威,堪称开国帝王之最,早己烙印在每一个秦人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