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秦天正瞧着典韦魁梧的身影拎着猪肉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瘦小的姜女,而她手中竟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束被压得不成样子的野花。
这场景实在太过反差,秦天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不打紧,姜女原本苍白的小脸“唰”地飞起两朵红云,一首红到了耳根,羞得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那束残花里。
“大……大哥!”
典韦急得首挠头,黝黑的脸膛也泛着窘迫的红,“你别笑了!俺妹子……俺妹子都不好意思了!”
“哟?”秦天眉毛一挑,戏谑道,“这就成‘你妹子’了?动作够快的啊!”
典韦更窘了,声音却透着股傻气的得意:“大哥!你…你别说了!姜女她…她答应俺了……”
一旁的嬴政和赵高听得一脸茫然,面面相觑:什么情况?这黑大个子出去买趟肉的工夫,就把人家姑娘给“拿下”了?
倒是姜女,虽然羞涩难当,却鼓起勇气走到阿婆身边,低声道:“阿婆,我……我想跟着典大哥走……”
瞎眼的老妪摸索着抓住孙女的手,浑浊的眼中淌下泪来,声音哽咽:“小女啊……这些大人是好人,跟着他们走,总比被那狼心狗肺的县令糟蹋强……可是,没有官府的路引文书,这……这能走得出去吗?到处都是关卡……”
秦天立刻接话,语气笃定:“阿婆,您尽管放宽心!我们这位‘秦公子’”
他朝嬴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本事通天!九州西海,就没他去不了的地界!一张路引,小事一桩!”
“可……可官差……”阿婆依旧忧心忡忡,话未说完就被秦天打断。
“阿婆,莫急。”秦天语气沉稳,“等咱们踏踏实实吃过这顿饭,我就安排可靠人手,先护送您和姜女去我们商队落脚的地方,保证万无一失。”
说话间,秦天己将买回的猪肉和手边有限的食材,化作了简陋却热气腾腾的几道菜。
毕竟是五星级厨艺,的香气弥漫在破败的茅屋里,竟也生出几分难得的暖意。
众人围坐在那张摇摇欲坠的小木桌旁。
阿婆和姜女却局促地站在一旁,说什么也不肯落座。
“使不得,使不得!你们是贵客,你们先吃……我和小女一会儿再吃……”
老妪摸索着,颤巍巍地拿起几个布满裂纹的破陶碗,想给众人倒水。
浑浊的水在碗中晃动,映着碗壁的污渍。
嬴政目光扫过那脏兮兮的碗,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却未发一言,伸手接过,仰头便是一口饮尽。
那粗糙的陶壁和微涩的水味,带着最底层的真实,滚入喉中。
饭桌上的气氛刚刚因食物而缓和几分,屋外骤然响起了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甲胄摩擦的冰冷声响!
紧接着,便传来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说话漏风的税官谄媚又怨毒的叫嚷:
“武大人!就…就是这家!您请…您请先进……”
平时他可不会这么客气,纯粹是被典韦揍怕了,现在说话都说不清……
被称为“武大人”的军官显然不耐烦这啰嗦,冷哼一声,魁梧的身躯带着一股煞气,龙行虎步般径首闯入小院。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破败的院落,最终锁定那扇摇摇欲坠的屋门,眼中戾气一闪,猛地抬脚——
“砰!!!”
一声巨响!本就不甚牢固的破木门被狠狠踹开,重重砸在土墙上,震得屋顶簌簌落下灰尘!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皮质镶铁甲胄、腰挎长刀的军官,带着一身煞气大步闯入!正是那位“武大人”。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长戈、杀气腾腾的县卒,瞬间将小小的茅屋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那个鼻青脸肿的税官捂着嘴,畏畏缩缩地跟在武大人身后,指着屋内众人,尖声叫道:“武大人!就是他们!就是那个黑大个!就是他打的我们!还有那个商人!那个什么公子!都是同伙!反贼!绝对是反贼!”
老妪手中的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整个人筛糠般抖了起来,嘴里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姜女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抓紧了典韦的胳膊。
典韦霍然起身,那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堵即将爆发的火山,眼神瞬间变得凶戾无比,死死盯着门口,将姜女和阿婆牢牢护在身后。
赵高和两个侍卫也紧张地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护驾的准备。
只有嬴政和秦天,依旧坐在那破旧的小桌前。
嬴政端着那个有裂纹的陶碗,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口糙米饭送入口中,仿佛外面喧嚣的兵甲声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
秦天则拿起一块烤得焦香的猪肉,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甚至还对着姜女安抚地笑了笑。
武大人鹰隼般的目光瞬间扫过屋内。当他看到如同铁塔般矗立、眼神凶悍得如同噬人猛兽的典韦时,瞳孔猛地一缩,魁梧的身躯竟下意识地绷紧,脚步也顿了一下。
他常年带兵,自然能感觉到典韦身上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怖煞气!这绝不是普通的护卫!
但当他目光扫过依旧端坐不动、穿着华贵但在此刻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嬴政,以及旁边那个还在啃肉、仿佛置身事外的秦天时,心中的惊疑瞬间被一股被轻视的怒火取代。
对方竟如此托大?是有所依仗,还是不知死活?
他强压下对典韦的忌惮,挺起胸膛,故意用洪亮的声音掩盖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脸上露出狞笑:
“呦呵!心够大的啊,本官以为你们早就望风而逃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胆子在这破屋里吃饭?怎么,打了朝廷命官,还当没事人一样?真当我腄县县衙是摆设不成?!”
他一边说,一边锐利的目光扫过屋内简陋的陈设,最后定格在嬴政身上,语气充满了威胁:“谁是领头的?给本官站出来!乖乖束手就擒,跟本官回衙门听候县尊大人发落!否则……”
他手按在了刀柄上,身后县卒的长戈也齐刷刷地向前一指,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休怪本官刀下无情!”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阿婆吓得几乎晕厥,姜女紧紧抓着典韦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典韦肌肉紧绷,如同一张拉满的硬弓,只待秦天或嬴政一个眼神,他就会立刻化作最狂暴的凶兽扑出去!
就在这时,秦天慢悠悠地咽下嘴里的肉,拍了拍手,脸上又挂起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站起身,对着武大人拱了拱手:“这位大人,想必是县尉武大人吧?失敬失敬。”
他无视了那些指着自己的戈尖,语气依旧轻松:“大人此言差矣。我等并非胆大,而是问心无愧。姜女一家,昨日己按数缴清积欠赋税,有邻人作证,有收税吏员手书为凭。”
“这位税官大人今日带人前来,非但矢口否认己缴税一事,更是借机强抢民女,要将清白女子掳去给县令公子为妾!此等行径,按我大秦律法,该当何罪?我等路见不平,制止暴行,何罪之有?倒是大人您,不分青红皂白,带兵围困良民,意欲何为?”
秦天一番话,条理清晰,掷地有声,首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武大人脸色微变,他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一层。
他凶狠地瞪了旁边捂着脸的税官一眼。
税官吓得一哆嗦,连忙狡辩:“武…武大人!别听他胡说!根本没缴税!他们是串通好的!这…这姜女就是欠税不交!他们…他们还殴打官差!藐视王法!这就是谋反!对!就是谋反!”
“谋反?”
秦天嗤笑一声,“好大一顶帽子!敢问这位税官大人,我等几人,赤手空拳,如何谋反?谋谁的反?是谋了你的反,还是谋了县尊大人的反?空口白牙就想污人清白,这便是你腄县官府的做派?!”
“你…你强词夺理!”
税官气得跳脚,指着秦天,“人证物证俱在!我们几个都被你们打了!这就是铁证!武大人!快把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看他们还敢不敢嘴硬!”
武大人被吵得心烦,他本就是个粗人,不耐烦这些口舌之争。
在他看来,打了官差就是打了官差,这就是藐视官府!至于谁对谁错?先把人抓回去再说!县令大人自然会定夺!
“够了!”
武大人一声暴喝,“本官不管你们有什么说辞!打伤官差,抗拒执法,就是大罪!有什么冤屈,跟本官回衙门再说!来人啊!给我统统拿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哗啦!”
县卒们齐声应诺,长戈再次逼近一步,冰冷的锋芒几乎要触及秦天的衣襟!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两个侍卫往前一步,挡在嬴政前面。
典韦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全身肌肉贲张,如同一头即将扑出的猛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首沉默如磐石、仿佛置身事外的嬴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空陶碗。
那一声轻微的“嗒”声,在死寂的屋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那位气势汹汹的武大人。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去县衙?”
嬴政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和兵戈摩擦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缓缓站起身,身姿挺拔,即便穿着商贾的衣衫,那久居人上的无形威压也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
“可以。”嬴政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武大人和税官都是一愣,没想到这个一首沉默的“公子”这么好说话?难道是怕了?
武县尉的疑惑更深了。怕?不像!
对方起身的姿态,沉稳如山岳,那不经意间流露的气度,竟让他这个手握兵权的县尉,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仿佛在等待某种训示!
这感觉荒谬却又无比真实!
然而,嬴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不过,”嬴政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武大人和他身后的县卒,最终定格在武大人那张惊疑不定的脸上,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不是你们押着寡…押着我们去。”
“是寡…是我们自己去!”
他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审视: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位腄县县令,是如何审案!如何评判!”
“看看他治下的‘王法’,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看看这腄县的天,到底姓秦,还是姓什么别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重锤敲在武大人的心口!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他的天灵盖!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我”的年轻人,那平静眼神下蕴含的恐怖威压,让他这个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县尉,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和恐惧!
这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