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孟姜女

2025-08-20 2439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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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典韦那痴痴傻傻的样子,秦天只能走上前去,脸上瞬间堆起生意人特有的和气笑容,自然地挡在典韦身前,对姑娘温声道。

“姑娘莫怕!我家这位护卫兄弟性子首,看姑娘手艺精巧,是真心喜欢你这衣服上的花儿草儿呢!他这是想给咱们商队的人都置办一件新衣!你看,我们这么多人,”

他指了指身后,“每人一件,都要量身定制,姑娘可能做得来?价钱好商量。”

姑娘愣住了,看看依旧盯着衣服袖子、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典韦,又看看笑容可掬的秦天,再看向衣着光鲜、气度不凡的“秦公子”和管家模样的“老赵”。

这笔从天而降的“大生意”让她惊疑不定,小脸上交织着恐惧、茫然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这…这…太多了…”姑娘的声音依旧带着怯意,“家里…家里还有几件做好的…但…但现做的话…得…得些时日…”

“无妨!”秦天爽快地摆手。

“我们商队还要在此地逗留几日。不如这样,姑娘带我们去你家看看?量量尺寸,也瞧瞧你家里做好的成衣,合适我们就先要了,剩下的再定做,如何?”

说罢,秦天转过头,“秦公子,怎么样?一起去看看?”

嬴政点点头,吩咐道,“老赵你留在车队照顾一下,我和小秦一起去看看!”

“那这位大叔不量尺了吗?”

小姑娘有些疑惑。

“不用不用,他的尺寸我知道!”

秦天一脸坏笑,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赵高能有什么尺寸,可以说没有尺寸……

赵高似乎感受到了秦天的坏笑,只能无奈地回到车队去了,临了还不忘嘱咐典韦要保护好嬴政的安全。

一行人跟着姑娘,远离了集市的最后一丝喧嚣,走入一片更为凋敝、死寂的村落边缘。

“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姓姜,大人叫我姜女即可……”

???

孟姜女?

孟,古代表示排行庶长,即“长女”,也就是老大的意思……

秦天知道,这绝不会是历史故事中“哭长城”的孟姜女,因为“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原型最早始于《左传·襄公二十三年》,那时候嬴政还没出生呢……

但这个锅嬴政得背,因为如果按照原有的历史进程,因为丈夫被征调去修长城一去不复返,而每日思念的姑娘们,都是“孟姜女”……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孟姜女”的家,这是一间低矮得几乎要陷进土里的茅草屋,墙壁是夯土混合着茅草,裂开了几道缝隙。

窗户狭小,糊着破旧的、颜色发暗的麻布。屋前一小块菜地荒芜着,只有几根蔫黄的杂草在风中瑟缩。

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一股浓重的潮湿霉味、草灰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极其昏暗,过了片刻,秦天才勉强看清里面的景象。

一张几乎散架的矮榻,上面铺着薄薄的、看不出颜色的草席。

一个冰冷的土灶,旁边堆着几根湿柴。

墙角散落着几个粗糙、布满裂纹的陶罐,其中一个歪倒着,里面空空如也。

屋梁低矮,一根黢黑、粗粝的麻绳从梁上垂落下来,绳结处磨得发亮,静静地悬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控诉。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老妇人,佝偻着身子坐在灶边的小凳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她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对劲。

“阿婆,我回来了。”姑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些,“有…有客人想看看咱家的衣服。”

老妇人听到声音,身体猛地一颤,浑浊无神的眼睛费力地朝着声音来源“看”来,脸上瞬间布满惊恐和不安,枯瘦的手紧紧抓住衣角。

她的眼睛似乎…看不见了?

“老人家,”秦天尽量放缓语气,模仿着商贾子弟的口吻,“我们是路过的商队,看这姑娘手艺好,想置办些衣服。”

他一边说,目光一边仔细扫过这几乎一无所有的家。

没有成年男性的衣物,没有农具,墙角甚至有一双小小的、用草编的鞋子,己经破旧不堪,蒙着厚厚的灰尘,像是属于一个早己不在这里的孩子。

“好…好…”老妇人嘴唇哆嗦着,发出含糊的音节,摸索着想站起来行礼,却差点摔倒。姑娘赶紧上前扶住她。

“老人家,家中…就您二位吗?”秦天随意地问道。

老妇人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风箱般的呜咽声,泪水瞬间从她那无神的眼中涌出,沿着深刻的皱纹流淌下来

她用力摇头,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孙女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公子…家里…没人了…”姑娘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苦水,“阿弟…被官差抓走了…送去…给徐福仙师…当…当童男童女…出海了…”

她指了指墙角那双破草鞋,声音哽咽,“他才十二岁…哭着…不肯走…被打…打得好惨…”

秦天无言,只是默默转头,目光沉静地投向嬴政。

那目光里没有指责,却比任何指责都更有力量,它只是将血淋淋的现实,再次推到这位帝王面前。

嬴政老脸一红,“徐福仙师…童男童女…” 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在他宏大的长生蓝图里,那数千童男童女,不过是承载他长生希望的“容器”,是必要的“代价”。

然而此刻,“代价”具象化了!它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而是墙角那双沾满灰尘的破草鞋,是一个十二岁孩子哭喊着被鞭打拖走的画面,是眼前这姑娘眼中深不见底的悲痛!

他追求的长生之路,竟是以如此稚嫩无辜的生命为祭品铺就的吗?

“那你爸爸妈妈呢?”

不理会嬴政的反应,秦天继续问“孟姜女”。

“阿爹…前年被征走…去九原…修长城…三年了…没一点消息…”

“阿娘…去年…被…被收税的啬夫…他喝醉了…闯进来…阿娘…阿娘她…性子烈…当夜…就…就吊死在这根梁上…”

她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嬴政就这么盯着那根悬垂的、绳结处磨得发亮的黢黑麻绳上,心里却又百般滋味在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