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23,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沈随安脸上。
他揉了揉眼睛,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声。
“我操,好饿”。”他抓起柜子上的钱包,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走。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几家大排档还亮着灯。
沈随安熟门熟路地拐进巷子,老远就闻到炭烤的香气。
“老板,二十串羊肉,不要辣。”他往塑料凳上一瘫,掏出手机刷了起来。
烧烤摊老板是个很和蔼的大叔:“小沈啊,又熬夜?”
……刚睡醒。”沈随安打了个哈欠,眼睛盯着一处空地发呆。
缺心眼在他脑子里小声嘀咕:【老大,凌晨一点吃烧烤对胃不好】
【闭嘴。】沈随安在脑海里回它,【再叨叨把你卸载了。】
缺心眼立刻安静如鸡。
羊肉串刚上桌,对面凳子突然被拉开。沈随安头都没抬:“老齐,你他妈阴魂不散啊?”
“安安。”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沈随安猛地抬头,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
汪凡穿着件深灰色休闲上衣,下身是条花里胡哨的派大星沙滩裤。
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
“卧槽,你裤子...”沈随安差点被羊肉串噎住。
汪凡皱眉看了眼自己的裤子:“你买的,怎么了吗?”然后目光落在沈随安身上,“你怎么穿成这样?跟逃难似的。”
沈随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破洞T恤,沾着泥的工装裤,脚上还趿拉着人字拖。
他耸耸肩,继续埋头干饭。
汪凡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压低声音道:“草原舆图手记呢?”
沈随安咀嚼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缓缓抬头,嘴角还沾着孜然粉,眼神逐渐呆滞,那玩意儿好像...还在瞎子那里?
“安安。”汪凡的声音冷了几分,“我在问你话。”
沈随安露出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
汪凡深吸一口气,指节敲了敲油腻的塑料桌:“明天,带着东西来这里。”他从兜里掏出张纸条拍在桌上,“晚上十点,别迟到。”
沈随安立刻摆出“还是你懂我”的狗腿表情,把纸条塞进裤兜。
汪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这次下墓受伤没?”
“没啊,凡哥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受伤——”
沈随安话音未落,汪凡己经掀开他的袖子检查起来。
先是手臂,然后是脖子,最后蹲下来查看他的脚踝。
沈随安像个布娃娃一样被摆弄,嘴里还叼着半根羊肉串。
当汪凡掀开他左手袖口时,动作突然停住了。
沈随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手腕内侧有好几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上次犯病时自己划的。
伤口己经愈合,但疤痕在路灯下依然清晰可见。
空气突然凝固。
沈随安慢慢把羊肉串从嘴里拿出来,心虚地抬眼偷瞄汪凡的表情。
⊙︿⊙
汪凡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盯着那些疤痕,喉咙发紧,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路灯下,那些淡粉色的伤痕像是一道道刺眼的嘲讽,每一道都在嘲笑他的疏忽。
“你他妈...”汪凡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攥着沈随安手腕的指节泛白,“你他妈不是说过你不会再这样的吗?”
沈随安缩了缩脖子,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这副心虚又可怜的模样让汪凡更加火大,可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心疼,这傻子到底一个人扛了多少?
“疼不疼?”汪凡突然问,指腹轻轻抚过那些伤痕。
沈随安愣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笑笑:“早不疼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低声道:“沈随安,你当我是死人吗?有事不会打电话?大不了这次任务咱不做了。”
夜风拂过,沈随安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他垂下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下次一定,你别生气啊。”
汪凡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手腕上的电子手环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他皱眉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凝重。
“我得走了。”他用力捏了捏沈随安的肩膀,“记住,明天十点——”
“带着图,敢再迟到我就死定了。”沈随安抢答,还故意模仿汪凡凶巴巴的语气,“知道啦知道啦,凡哥你越来越啰嗦了。”
汪凡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别贫。还有,”他指了指沈随安的手腕,“再让我看见新的伤疤,你就完蛋了!”
沈随安缩了缩脖子,怂怂地点头如捣蒜:“保证没有下次!”
看着汪凡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沈随安长舒一口气,瘫在塑料椅上。
缺心眼立刻在他脑海里开启了唠叨模式:
【老大,你自残行为会导致多巴胺分泌异常,长期来看——】
“闭嘴!”沈随安在脑海里怒吼。
【根据《心理健康保护条例》第38条,您应该定期进行心理咨询——】
“缺心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卸载了?”
【老大,我只是担心您...】
沈随安痛苦地捂住耳朵,虽然这根本挡不住脑内的声音:“师父别念了!我脑子要炸了!”
烧烤摊老板淡定地看着这个对着空气发飙的年轻人,默默把烤好的羊肉串又放回去热了热。
他对这事己经见怪不怪了。
【那你以后不要自残了】缺心眼委屈巴巴地让步。
“行行行,我答应你。”沈随安翻了个白眼,抓起重新热好的羊肉串狠狠咬了一口,“现在能让我安静吃饭了吗?”
缺心眼终于消停了,只在角落里小声播放着《大悲咒》的轻音乐版。
沈随安懒得理它,抬头望着凌晨两点的月亮,突然觉得手腕上的疤痕有点发烫。
“烦死了...”他嘟囔着。
沈随安拎着二十串打包的羊肉串晃回家。
他三下五除二冲了个澡,套上件宽松的睡衣,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缺心眼,开屏!”他往沙发上一瘫,随手把毛巾搭在头上。
半透明的系统屏幕在面前展开。
一道蓝光闪过,缺心眼化出人形,一个穿着连体恐龙睡衣的少年,盘腿坐在沙发另一端,手里捧着个迷你游戏手柄。
【老大带我飞~】缺心眼眨巴着星星眼。
二十分钟后。
“缺心眼你他妈会不会玩?!”沈随安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你他妈吃什么血包啊!你没看见我快死了吗!”
【人家只是想补个血嘛……】缺心眼委屈地对手指。
“补你大爷!你被小兵打一下就补血是吧?!”
游戏里传来队友的怒骂:“鲁班你演员吧?举报了!”
沈随安看着缺心眼0-12-3的战绩,痛苦地捂住脸:“缺心眼,我求你了,变回球吧。”
【不要嘛~】缺心眼耍赖地往沈随安身上蹭,【再来一局!我这次玩瑶瑶公主挂你头上!】
“滚呐!”沈随安一个抱枕砸过去。“你菜死了。”
缺心眼的人形被砸散成一团光点,又很快重组。